了孟良娣,孟家心中定有不忿,肯定不会再说这些。
而且,这折子是男妃要破坏的,真的有人不愿意,便也一定会被左右的人,说是他同男妃一伙。
再来,这太子殿下的性子,便就是,硬不起来的。
今日发了疯,明日必然会软,不定还会称赞顾明辰这法子好,所以,提前开恩科考试,一定会被推行。
太子的人,全都离开了顾家。
夏柳从下头接过来了,孟良娣掉落的珠钗,小心的擦干上面的水渍,按照顾夭夭所吩咐的,送到了孟大的跟前。
“孟大人,这是今日宴前太子殿下赐给良娣娘娘的珠钗,良娣娘娘不甚掉落被下头的人捡到,虽污了点滴,此刻已然清理赶紧,归还于您。”夏柳的声音很轻,淡淡的,像是在小心翼翼的思量说词,免得说到孟家的痛处。
孟大苦笑了一声,便是连一个婢女都知道自己,丧女心痛,可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却没有一句话安慰的话。
看孟大迟迟不说话,叶卓华在旁边轻声说了句,“孟良娣罪不至死,孟大人节哀!”
这话,重重的砸在了孟大的心上。
是啊,其实孟良娣现在的行径,也不过是内宫里头,争风吃醋的戏码,就算有罪过,也不至于,当场毙命!
他颤抖的接过那珠钗,果真如夏柳所言,干干净净的,似乎还带着一股子清香的味,瞧这做工细腻,成色也是极好的。
可配上现在,倒在血泊里的孟良娣,该是多么的讽刺!
啪!
孟大突然反手,将那支珠钗狠狠的扔了出去,“我女儿,配不上!”
而后起身,将人抬起孟良娣的尸首,蹒跚着走了出去。
顾夭夭看了一眼落在太阳下,闪闪发亮的珠钗,冷声吩咐了句,“处理了。”
这上面的东西,已经清理干净,不过,既然孟家不要,那让这珠钗彻底的在这个世上消失,才是最重要的。
夏柳领命,轻轻点头。
这珠钗,将会被送到外头,重塑!
从此,在这世上消失。
这世上,便就再也没有,顾夭夭动手的证据。
也不会有人知道,这珠钗上被人抹了迷药。
孟良娣心胸狭窄,却还争强好胜,让她等到男妃,必然会动手。
只是没想到,太子的心这么狠,竟然将人,说杀便杀了。
顾明辰将纸折了放在袖子里,抬头问了句叶卓华一句,“要我妹妹命的人,确实是常家贱人?”
“对!”叶卓华重重的点头。
他们对常嬷嬷动手,男妃必然怀恨在心,如今他所能报复的,能让人最痛的,自然是顾明慧。
为了安全起见,叶卓华特意让恭王,亲自盯着。
没想到,竟真的出了事。
听了这话,顾明辰唇间带了几分冷意,“同,恭王殿下送个话,我顾明辰没有本事,但今生,唯恭王殿下,马首是瞻!”
顾明辰不在乎什么家国大义,胡氏死了,他心中只有顾家,既然太子容不下顾家,那,便反了就是了。
叶卓华既然私下里同恭王有联系,便说明怕是早有安排。
这江山谁来坐,顾明辰自不在意,即便,恭王非长非嫡,少有不慎便会成为乱臣贼子,遗臭万年!
他也要,拼一拼。
顾夭夭微微的叹息,“咱们家,永远在一处。”
生死与共。
男妃既然想动顾家的人,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既然顾明辰心意在这放着,顾夭夭便也不避讳,直接问了叶卓华一句,“那王爷,可调入了自己的人?”
既然,京城要乱了,那么借机让恭王的人进京才是正事。
看到叶卓华点头了,顾夭夭这才放心。
今日发生这般变故,诸位大臣要一起议事,叶卓华同顾明辰自也是要去的,天色尚早,顾夭夭便在顾家,再待一会儿,等着天黑了,再回叶家。
她从这院子里出来,没有去看顾明慧,而是朝着对面走了一阵,去看望如韵郡主。
此刻,如韵郡主的头发也干了,靠在软塌上,手里端着姜水,许是因为辣,此刻皱着眉头。
她的脚下,一只狸花猫乖巧的卧在她的绣鞋上。
听到有人来了,缓缓的睁开眼睛,打量了顾夭夭片刻,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有些灵性。
如韵郡主抬头,看见了顾夭夭,索性便将碗放在一旁,手抬了一下,那狸花猫瞧见后,搜的一下,便跑了出去。
“我的猫好不好?”如韵郡主浅浅的笑着,眼睛带着浓浓的亮光,似乎并未因为今日的事情,而被影响。
原本,被湖水泡坏的指甲,也全都被她重新上了颜色,嫣红的,将整个人衬的有几分喜气,几分风尘。
“郡主的猫,自然是好的。”顾夭夭点头应了句,而后便坐在了如韵郡主的下手边。
如韵郡主听见顾夭夭夸赞她的猫,眼睛笑的更弯了,“人家说这狸花猫,是天下最普通的猫,便是从前李语诗都瞧不上的猫,可是本郡主却很喜欢,你瞧瞧,它走在街上,没有人能分得清,到底是野猫,还是家猫?”
更何况,谁人知道,这猫,还是郡主养的。
毕竟,郡主再落魄,身份,也还是郡主。
想到孟良娣就是被这么一只最不起眼的猫给吓的惊叫出声,如韵郡主笑容自是愈发的灿烂。
即便,她恨太子,可却也控制不住,自己厌恶出现在他身边所有的女人。
不过这下也好了,让世人看看,他们的太子殿下如何的绝情,看看这世上,还有没有女子,同自己当初一样,爱他!
“郡主聪慧。”看如韵郡主一脸的得意,顾夭夭也只是应一句便是。
顾夭夭的声音,让如韵郡主从自己的思绪里给拽了回来,她抬头望向顾夭夭,“没想到,胡月娘竟是你的人。”
外头的事,她自然也听着了,男妃衣服自然是被人动的手脚,而这个人,定然也是宫里的人。
如韵郡主思量片刻,总觉得,现在东宫红人胡月娘最为可疑。
当初,如韵郡主处处针对胡月娘,当初顾夭夭为胡月娘解围,她以前以为,只是凑巧了,现在看来,怕并不是。
当初因为嫉妒看不清明,可现在回头想想,无论胡月娘在自己跟前还是在东宫,能那么快站稳脚跟,自然是有本事的。
顾夭夭没有正面承认,却也没有反驳。
如韵郡主等了良久,没有等到顾夭夭的回答,突然笑了起来,以前,她总是害怕,胡月娘要抢走她的太子哥哥,可现在看来,太子在人家胡月娘眼里,什么都不是。
说算计,便就算计了。
多么可笑,此刻甚至心中竟有一个念头,若她是胡月娘该多好,她便不会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害的父母出了事。
笑着笑着,说不上为何,眼泪便流了出来。
如韵郡主用力的擦了擦眼角,“虽说今日我也痛快了,可是,你先前已然许诺要送我药,所以。”
话,自然得说透。
说来可笑,如韵郡主现在虽然还是郡主,可朝廷却不再供给她应有的供奉,那么大的家,其实可以用一贫如洗来形容。
当然,也不能说一贫如洗,至少她的首饰很多,若是变卖了总能支撑府里一段时间的开销,可是如韵郡主却拉不下脸来。
她这些东西,很多都是御赐的,若是传出去她现在都要靠变卖首饰为生,该让多少人笑话。
尤其是会被太子笑话。
她不能活的这般落魄,她要好好的,好好的让太子,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永远是扎着他,肉中之刺!
“郡主放心。”顾夭夭既然答应了,自是能做到的。
昨日便送了一批稀缺的补品过去,华夫人身子虚,平日里吃药的花销便不少,哪里还有银钱供她调养。
顾夭夭也不用旁的,就是之前人家探望叶卓华送去的东西,也够华夫人用的。
顾夭夭原还想着,那些东西该怎么处置,现在倒是有了好去处了。
两个人,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说完正事后,一时便就没了话。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如韵郡主低着个头,想着该说点什么,可总也开不了口。
最后将视线放在了,那碗姜汤的上,虽然不好喝,可总是比再吃药强。
便是铁打的身子,这么一落水也该受不住的。
当然,也不是说如韵郡主多么讨厌药,只是单纯的心疼银钱。
咕咚咕咚,这次倒是喝的痛快。
一碗姜汤见底后,如韵郡主哈了一口,好像这气出来,便不觉得满口的辣味了。
这个时候,如韵郡主的婢女已经被救醒了,此刻准备为如韵郡主梳上发鬓,却被如韵郡主抬手拒绝了。
她看着顾夭夭,“我还是不喜欢你!”
因为,她同冯知微是刻在骨子里的讨厌,冯知微的人,即便是合作,也还是讨厌。
顾夭夭笑了笑,不以为意的说了句,“臣妇明白。”
如韵郡主抿着嘴,从鼻间发出了一个嗯的音,而后抬手,示意跟前的婢女将她扶起来。
身上,穿的是顾夭夭准备好的衣衫,是顾夭夭放在顾家,新做的。
她们的身量差不太多,此刻穿在如韵郡主身上,倒也算合身。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喝了姜汤的原因,还是这新棉衣确实暖和,这会儿工夫已经散尽全身的寒气,鼻尖冒出了点点细汗。
“我的簪子,可都收起来了?”如韵郡主侧头,问了一句自己的婢女。
婢女点了点头,那些都是金子做的,自然是要收拾起来的。
“那成,走吧。”如韵郡主顺了顺头发,而后将身后的帽子扶了起来。
顾夭夭起身相送,只是在如韵郡主往前走的时候,却故意打翻了她放在一旁的药碗。
此刻,她没有看顾夭夭,微微的抬起头,骄傲的就像是一只孔雀一般。
顾夭夭看着如韵郡主的背影,唇间微微的勾起,这世上或许真的就有人,将高贵养在了骨子里。
便就是这般落魄,却依旧显得像是高人一等。
如韵郡主的气势,终于是同华夫人,越来越像了。
“回去吧。”送人到屋门外,顾夭夭便转身离开。
既然,如韵郡主都说了,她始终不喜欢自己,自然没有必要亲自将人送出去。
而且,她们也没相熟到那般地步。
至少,在旁人眼里,并没有。
面子上,过的去,便就罢了。
另一边,太子上了马车,走出顾家一段路后,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
“殿下。”男妃低声唤了句。
太子眼睛眨了眨,伸手让男妃扶着他起身,掀起帘子看了外头一眼,看着顾家的大门已经模糊,这才拍了拍心口的位置,“燥死本殿了,那些个朝臣,太难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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