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财主,本人从父辈手里继承了些土地而已,怎么就‘封建’了呢?
老弟,人不是这样划分的,你以为凭借那些方法可以划分好人和坏人似的拿它当个宝贝到处乱用。
说一句实话,别人见这样哪个还愿意交你做朋友,就算是有这个心思不也叫你自己挡回去了么?擅长扣红帽子、白帽子可不是什么好本领!”
“屁话,我们干革命又不是为的交朋友!”
“瞧你眼睛又瞪起来了不是?不谦虚这是你的第二个缺点。”李桐继续批评道:“别人说点什么你都不相信也不思考,甭管正确与否一概不听甚至还要反驳回去。
天下就你们这些人革命,别人都是反动派?岂有此理!不过是方式、方法彼此不同罢了,何必要搞得你死我活、互不相容呢?再有就是不诚实……”
“等等,说别的都可以,我哪里不诚实了?”
“喏,就刚才你说是走散的,可我瞧着不像。你这么个重要的人物……”
“我可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过一个文书而已。”刘思敏忙打断他分辨道。
“哼,骗别人去吧。我早听你们的人说了,你是保卫局的!”李桐说完拿一副得意的神情盯住他。
这个骗局他不过是想诈对方一下开个玩笑,谁知刘思敏神色大变,竟紧张地口吃起来:“你、怎么知道的?谁、谁告诉你这些?”
李桐微微一愣,才知道自己歪打正着了,忙笑着掩饰说:“看你吓得,就算我没说好了。其实谁说出来也不是对你有恶意呀。”
但刘思敏已经受了相当大的打击。他没想到自己身份这么轻易地暴露,这让他既绝望又感到愤怒。
早听说因为保卫局下属的部队作战勇猛而且对阶级敌人毫不手软,各个剿共军部队都得到命令对这种人不要活的,即使俘虏一律处死。
所以他才找机会离开大队,悄悄地销毁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和党员证,也是因此在林中迷路没能跟上大部队。
在山里转了三天好容易才搞清方位,却又被搜山的敌兵逼回了山里,可是最后还是没躲过被俘的命。
在被人按倒的霎那间他曾想拉响兜里的手榴弹,但不知为何却没这样做。他现在特别后悔,同时恼恨地想:自己被是哪个了解身份的人出卖的呢?
“算了、算了,别想那么多。”李桐又给他杯里倒满。这时阿毛端着片木板进来,上面有碗米饭和两个打开的罐头。
李桐转身不知从哪里摸出双筷子来说:“这是我的,别嫌弃,凑合用吧。先吃点东西,看你一定几天没吃饱饭了,眼圈都是凹下去的。”
刘思敏咽口吐沫抓起饭碗狼吞虎咽起来,吃了大半碗才抬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让你见笑!说实话,我已经断粮两天啦,被抓住以后才吃到半个红薯。”
“你有运气,还好我们下令把俘虏集中。要是早几日被抓到,那些个民团可没耐心废话,说不定就把你杀了。”
“杀就杀,我才不怕。”
“还嘴硬哩!你知道他们都怎么做?枪毙、砍头都是好的,还有吊死、淹死、烧死或者活埋的。另外那些稀奇古怪火烤、肢解、竹钉穿身的就不用说啦。
可不是吓唬你,巡逻队发现了好多呢。当然,我们中央正规军是不屑干这种事的。”
刘思敏听他说着不禁打个颤,心想:“好险呵!”他现在反倒庆幸自己在山上躲藏的那几天了。
但还是没猜出是谁认识并告发了自己。“吃完饭你就该送我上路了吧?”他边吃边问李桐说。
“上路?去哪里?”
“咦,你们抓到像我这样的不是从来不留活口的吗?”
“这从何说起?哈,大约是你们内部的谣传,或者是宣传吧?好让你们背水一战地和我们拼命?我说怎么就是不肯投降呢,原来有这样的原因!”
刘思敏无话反驳,只得低头继续吃饭。李桐在他面前坐下,认真地对他说:“老弟,你何苦来?红军已经完蛋,他们活跃的时代结束啦。
你也是读过经史的人,想想看历史上哪个朝代造反的没有兴起和衰亡呢?红军也是一样,既然能够兴起也必有衰亡的那一天。”
“可红军是革命的,不是草寇!”
“嘿,我们还是革命的呐,难道这中央政府就是草寇么?那为什么天下那样多的大小军阀全归顺了呢?
看看旗子上写的‘国民革命军’,不是分疆裂土、自称自号,今天占一座城明天圈一座山的流贼啊!你别把我们都当作傻子,以为就你是最聪明绝顶的!
老弟,革命有许多种道路,这也是其中一种。共产主义是很美妙,但有点不切实际,离中国现实太远啦。
你别看有多少老百姓喜欢你们,那些人都是给点甜头就跟着走,感激得能为你流干最后一滴血的粗莽人。
共产党把他们煽动起来好像人数就多了,然后就能够革命,其实不然。革命是需要动脑筋的,是需要有领袖来指导的。
明末多少人拉大旗造反,就算得到北京不也没坐天下么?一群农民怎可能创造新国家?
朱元璋出身微寒,还是依靠文化人才得到的天下,否则他就和黄巢、陈友谅没任何区别,对不对?
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怎么能糊涂到重蹈覆辙的地步?”
刘思敏已经吃完,他放下碗筷,静静地听李桐说着,脑子里却很有些矛盾。这些话听上去确实有道理,但又和他认识上有些不同。
具体区别在哪里他也一时说不清楚,只是……,对方似乎并没有要枪毙自己的意思,那是什么,劝降么?也不像呵。到底是谁告密呢?
他在心里把知情人想了一遍,却觉得可能性都不大。这些人要么现在不在场,要么就是已经被证明的“坚定分子”,应该不至于叛变的。“你不会是想让我投降吧?”他问。
“投降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无关。”李桐摆摆手:“我才不干涉你的自由呢。只不过觉得作为朋友应该说几句心底的话,不说不痛快!
你不要以为我又搞什么布尔乔亚的动静,实际上我是越来越明白人生应该轻松些、现实些,不要搞得自己很累。
你想想,生命是短暂的,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虚度或者丢掉性命,多不值得啊!
什么叫珍惜生命、热爱生活?我看现实地活着就是热爱生活!你做保卫局是不是做得把‘生活’两个字都忘啦?”
“我的天,没想到你李兄几日不见成大哲学家啦,话多得叫人刮目相看哩!”
“不过这些话说得很深刻呀!”声音未落,韩少校掀开门帘走进来,微笑着对李桐道:“对不起,我听说你这里来了客人,所以特地凑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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