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木儿若是杀了对方,只能是麻烦上身。况且,他之所以让脱脱不力去守卫赤草,就是害怕失守这样的情况发生。
若是派其他人去,失手必然会落个人头落地的下场,但脱脱不力不一样……他就算是失守,自己只需要稍微惩戒,就连现在的新可汗得知消息,怕也不会真正动手,此事也会不了了之。
这就是他下的棋。
足以无大罪的棋局,实际上在刚开始他就想好了如何落子。
另一边的博尔廷自然也得知了赤草被焚的消息。他先是在营帐中放声大笑,喜悦难以掩盖,不少鞑兵都以为他受到了刺激,议论纷纷。
博尔廷立马差人进了帐篷,对其书写一封,命其将密信送至可汗处,赤草失守这样的大事,可不能让帖木儿自言其书,他必须将此事闹大,就算让其侥幸不死,也要足以让对方无权而下。
他跟帖木儿是好朋友。
是认识多年的朋友。
但在历朝历代的权利的争斗中,有非常多这样的朋友不是被自己最好最信任的人出卖的案例?
权利对于博尔廷来说,是比朋友更高一级,这对他非常重要,不然他也不会再这样的情况下接手察罕的队伍,毕竟多年的经营,一朝空降,队伍里谁又服他?
但在权利的熏陶渴望下。这些阻碍都不是问题。他虽为贤王,但一直以来手下并无多少士卒,这也让他在政治斗争中处于劣势,他广交好友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某一天能顶替对方。
如今帖木儿出了这样的大错,正是一个机会。不过,他太急功利心,千算万算,做梦也没想到,守赤草的是脱脱不力……
这也让他为以后的决裂做下了铺垫。
齐风是傍晚的时候带着人马到的沙井的。
沙井这时候比较安静,大部分人马出去烧荒没有完成任务之前是不会回来的,所以这里只有一些守卫营地的士兵。
守卫营地的兵士看见他们的时候脸上喜悦难掩。烧荒进行很多年了,每一次出塞基本上都是九死一生,见过一面或就是最后一面,所以士兵们每每看见回来的人,脸上都充满了期盼。
他的同乡、他的好友、他的亲朋,或许就是这些归来人中的一份子。
但看着后面马匹身上的尸体时,他们的情绪又开始变化,从最开始的喜悦变成了沉默,不少人都握紧了拳头,咬着嘴唇。
不少人……回不来了。
营地门口摆放着一张用树木简单搭建的桌子,旁边坐着两个人儿。
一个穿着皂衣的小吏,一个书卷气很重的读书人。
那读书人白白净净的,脸上很干净,手指纤细,毛笔放在一旁的砚台上,眼睛看着前方,一旁的小吏则有些老成,黝黑的面庞看起来像是脱了水的干树皮。
在他们旁边立着一块木板,上写着,职方司实记。
职方司,在边镇中大家都知道,这是朝廷兵部下辖的一个衙署。
主要职责就是记录核过、赏罚、抚恤及军旅之检阅、考验等事。
每年烧荒,位于宣府的职方司也会派出大量下属官员跟随军队统计。实在是没人,也会征调当地秀才,派随小吏跟着军队协助统计名录,以便获得第一手关于此次烧荒人员伤亡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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