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丝丝稚气,清澈的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之人,脚下似有千万斤重铁束缚,只想迈近一步,却都不能,那样近在咫尺,却又隔的仿若天涯。身旁梨花满天飘扬着,模糊了他那孤傲绝情的背影。
“为什么?”她缓缓开口,问着那人,语气充满哀伤,怨与痛惜。
梨花飞舞,她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被风拂乱的发丝随着梨花飘扬,花瓣落在发间,落在衣衫上,像似在安慰,也像是在告诉她,这一切并非梦境.
那花瓣却似与她做对般,越飞越急,越飞越乱。待那花瓣散去,梨树枝头已是光秃秃一片,仅一眨眼的时间,似过了几个季节,梨园如秋天般萧索,那身影却依然那般遗世独立,花落花开,花残花败,皆与他无关。她仍然如此痛苦看着他的背影,沉默良久,终是开口道:“哪怕一个理由,至少该有一个理由。”
这个答案,她不想知道,可终究还是问了。如果要伤害,至少有个理由。她默默立在那里,竟觉得眼前这人如此陌生,他那般清冷高贵的身子,又怎会需要理由。
他抬头望天,俊眉紧蹙,许久,合上双眸漠然道,”杀你,本来就是我此行的目的。“
“是么?”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就这么无情滑落,原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看着他,竟是一番讽笑,分不清是在笑眼前之人,还是在笑自己,“我有什么能耐,竟然值得澜歌仙尊你,费这么大的周折,来取我一条小梨妖的性命。”
泪水再一次瞬着脸颊滑落,打在脚下的枯草之上,抬眸看着那男子,眼中除了恨,更有深深的爱,可惜,这恨太深,爱却显得太苍白。
他的脸,似乎变了个人。绝情,冷漠,孤傲与深沉。“我是仙,你是妖,降妖伏魔是我一生的责任,若有一天你成仙,也会像我一样去诛杀妖魔,哪怕,此生你都不再有机会。”
淡漠的语气,字字如刃,深深刺入她的心。女子绝望的看着那淡漠疏远的身影,失声一笑,“仙妖殊途,仙妖殊途。”凄凉绝望的语气,她自嘲道,“好个仙妖殊途,那么澜歌仙尊,请动手吧。”
话音落下,只见那道白影闪过,手中紧握的长剑已经深深刺进自己胸口,那么快的速度,就彷如准备了许久。娇弱的身躯不断颤抖,她多想抬眼看看他一眼,看他此时究竟以什么样的眼 ...
神来看自己,是绝情,还是歉疚。
可她终究没有那勇气,她多怕看到的是一张冰冷无情的脸。
“记得,喝下孟婆汤,忘记今生的一切,来生,只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他冷冷清清的说道,语气冰冷的如同寒冰上的霜,一直低垂的眉眼从未抬起过。
忘记,你以为忘记很容易么?女子苍白的笑着,那么无力绝望的笑容,蹙眉看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男人,竟是道不出半个字语。心的疼痛已经盖过身体的疼痛。
随着长剑拔出,她只觉得自己身体都空了,脑海一片空白,忘了思想,忘了一切。
“我恨你。”她看着那男子冷漠的背影,终是说出了下三个字,任由着伤口血流不止,仿佛是要将全身血液流尽,如此就可以不再爱他。可是,那人的一剑命中要害,她没有机会等到血液流尽,人已虚软倒地,如同陨落的星辰,随着飘洒下的梨花一同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衣衫,染红了白花。双眸绝望的看着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甘的闭上了双眼。
她一直以为这便是此生尽头,人死了,心没了,就不会再有澜歌,不会再有梨落谷,也不会再有她沧岚。
忘川河,那个凡间炼狱,孤魂野鬼日夜折磨,毒蛇虫蚁无尽撕咬,滚烫的火焰将她仅剩的灵魂燃烧,她知道自己纵然能离开这血河之中,也再不能投胎为人。
“你这又是何苦,只要喝了那碗汤水,便不再受这烈火噬心之痛,忘记前尘,重新投胎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孟婆每日来看劝,都是这番言辞,只是孟婆哪知,她的不甘,她的恨。
三百年,那是多长的岁月,世间最苦之水莫过忘川,三百年受尽了煎熬,三百年,她每日听着那些从奈何桥传来凄凉哀婉的哭喊声,待过了轮回道,就只剩下木讷呆板的魂魄,一碗汤水下咽,所有红尘牵绊,就再没有记忆。可她不愿喝那碗孟婆汤,怎么可以忘记对澜歌的恨。三百年,万劫不复,她却忍了那椎心之痛,奢望他能将自己带离这个地方,可时间与现实这东西,却连她最后的意念也要催毁。
到最后,他终究没有来,直到她再也熬不住了,以为自己真的快永世消失之时,一觉醒来,已是离恨天,三十三重天,最高的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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