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更长,大约是因为他的心也“不闲”了吧。
他心里在想什么?他终于想活下去了吗?
她不清楚。
“池梨姑娘,请你留在这里照顾他。他很强,的确能自保,但我怕那妖怪对他与他手中的兵器有什么不轨的图谋。他还需要你。”
“……我知道。但是,但——”
“我一个人去。”山海说,“我自己的徒弟,我能护好她。”
“我明白了。请您多加小心。”
山海将蜷缩着的天狗托付给池梨,天狗蠕动了一下身子,像是想和他一起去。但是池梨抱紧了它,生怕它当真跟去。她另一手拿过默凉的骨剑,默凉接过她怀中的天狗,将它抱得更紧。它的毛发不如以前松软了,暴露在外的那部分肤色也令它不再可爱。但默凉只是抱着,轻轻嗅着它身上属于犬科又异于犬科的“毛茸茸”的味道。
凛山海挥动拂尘,面前的杂草自然地向两边分开,随着他的前进分开一条狭窄的路。池梨和默凉在后方默默注视着他,直到他完全被杂草淹没。
穿过草地,山海看到了一座小小的屋子。那木屋里布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符咒。他还不够进,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到。最先吸引他注意的是木屋前的人,她小小的,身影令他熟悉。于是他加快速度跑了几步上去,一把将她扯在臂弯里。
“师……山、山海?”
他感到黛鸾在颤抖,尽管很轻,但这种象征恐惧的反应是那样鲜明。黛鸾指了指屋里便一个劲地摇头,手中的桃木剑残缺不堪。她脑子很乱,嘴里的话也凑不齐一句完整的。
“我努力了——我尽力保全它,我不想让它就这么坏了。里面、里面是,就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活着?活着的吧?我弄不清楚,但能动,能说话,她认识我,我也认识她。我应当认识她的,可是……可……”
山海看过去,里面的确有个人。她像田间被狂风吹倒的稻草人,披头散发状如女鬼。她努力伸着手,用指甲一下一下在地面上徒劳地前进。但仔细一看,那双白皙的手上分明没有指甲——它们被拔掉了,只剩些红色的血痂。手上是没伤的,应当是才能活动不久。她抬起头的时候,直视着那双不存在的眼睛,山海感到一阵窒息。
若只是个普通人便罢了……但她不普通。她样貌的轮廓,山海记得一清二楚。看着昔日的友人沦为如今这番模样,他只觉得一阵胆寒,和一股莫名的愤怒。
“凛道长……”
谢花谣突然不动了。她感到来者,发出一阵轻叹。声音的确是她的声音,可山海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安心。他将黛鸾护在身后,略微向前靠近了几步。
“杀,杀……了……”她的语言变得破碎,“我,蛊术——弟子们,失踪了……都埋在墓地。不听话的弟子,会被杀……我是,试毒,才……”
“你慢慢说。”山海跪下身,伏在她旁边,“你的意思是说反抗的弟子,就会被抓去试药了吗?死了就下葬?你这毒,是之前未解的,还是新下的。”
“新、新的……旧毒未解,新药也未完全生效……我得以保全一些意识,佯装,被控制的样子。那药,他让我和阿凌选……说一个是毒,一个则无事。我是,阴阳师……认得有问题的药,便抢来吃……”
“所以阿凌回家了,你留下来?”
“他们骗了我……阿凌刚走,佘氿才说,那药也是……蛊术。是潜伏着的,看不见……你们不要管我,求求你,去救她,去救所有人。蛊虫藏在她身子里,总有一天会……”
“这群混蛋!他们都该死!这就是殁影阁干的事吗?!”
黛鸾尖叫起来,手中的桃木剑一并颤抖。
“殁影阁向来……只研究,禁忌之法。皋月君几乎不过问、过问手下的……胡作非为。这些禁术,若传出去为恶人利用,则生灵涂炭……若无办法,还请……将阿凌杀掉,把尸体烧个干净。”
“我们怎么、怎么能……”
山海的声音同阿鸾一般颤抖。
“你们必须……”
黛鸾趴在地上,努力注视着她的眼睛。但那两个洞太黑了,黑得没有一丝光明。
“你要活下去……我们一起去找阿凌,你们都要活着。我们会想办法救你,你……”
“没、没用——”谢花谣昂起脖颈,看着月亮的方向,“已经晚了。”
“为什么?!”
黛鸾和山海突然注意到,她白净纤细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紫色淤青。
“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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