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口,里面的虫马上就会钻出去逃走,即使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将新的萤火虫抓紧去,封上口,这个萤灯又能用很久了。
不是所有妖怪夜晚的眼神都很好。为了不惊动人类,许多小妖都耍这种把戏。
香炉就像一个萤灯,将妖怪困在里面。直到新的妖怪造访前,都会一直待着。
“所以在半妖泷邈面前,香炉是如何判断的呢……”施无弃若有所思,“竟能与他融合,也不知究竟是什么道理。”
叶月君问:“你有没有告诉她鬼叹的事?”
“……嗯。”
“她怎么说?”
“她有些开心,说鬼叹可以‘扰乱视听’,若它能成长为真正的妖怪,就可以替换她,让她重获自由。你们说,这方法可行吗?”
“这算什么方法……意思是要让你一直待在香炉里,等待鬼叹成熟?不可能,八字没一撇的事。”施无弃拿起他的骨剑,上下摩挲着,“这剑生长起来是什么规律摸清了吗?瞎出主意。”
鬼叹上还是两个骨结,没有变化。至于它有没有生长……说实话,他们离别的时间不算太长,这剑长的怕是还没默凉的头发快。
“过于消耗灵力会加剧它的异变。”山海道,“我怀疑,是它透支了默凉自身的灵力。我们也不可能催着他消耗自己,太冒险。何况再怎么说,那里是一个妖怪,妖怪的话不可全信……”
“那可不一定。”施无弃捏了捏剑,“有时妖怪比人要诚实。”
默凉看着他,半张着嘴,有些犹豫。叶月君看出来,让他有什么话都尽管说,大家都是自己人。于是默凉这样说了:
“那个女妖,说她有能帮我的办法……”
“哈?”施无弃改了主意,“这听上去可真令人起疑。”
“我不清楚……她说,人和妖一样,都是有灵有形的。鬼叹姑且只算是灵,就像人只有魂儿似的。这一截骨头不算真身,它必须有额外能与它凝聚在一起的体。”
施无弃拿着剑太久了,默凉有些焦急,他伸手想取回来。没想到,施无弃突然将剑高高地举起来,让他够不着。正巧,席煜从早市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她提着篮子,刚路过门口就看到施无弃在“欺负”默凉。
“你干什么!把东西还给他!”
席煜手上的篮子扔在地上,她伸出手怒斥他。没想到,小姑娘还挺生气。
施无弃微微皱眉,手上可一点儿没放下来。他认真地看着默凉,问道:
“这剑……一开始就有两个结儿么?”
气氛突然僵住了,席煜瞪大了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明明太阳升起,一切都慢慢热起来了,可屋子里突然冰得骇人。
“骨结?两个?”山海迅速看向席煜,“什么时候?”
叶月君突然冲上去一把夺下施无弃手中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剑。席煜十分心虚,手都不知该放哪儿放。虽然池梨没说什么,但在路上,默凉叮嘱过她不要说出去。现在他们才知道为什么施无弃拿起剑时,他的眼神突然有一瞬的急切。
而现在,默凉的视线躲躲闪闪的。
“怎么回事?!”
叶月君飞快地解开白净的布。有的地方打了结,就这么卡住了。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从箭囊里抽出一根箭,用金属的箭头顺着剑身划下来。破碎的白布散落一地,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分明是生了两个骨结的鬼叹。
“天啊……”叶月君突然失态地跪在地上,捂着脸,“为什么会这样……”
屋里陷入令人绝望的沉默。实际上不止是他们,在屋内忙来忙去的慕琬也听到了。她就站在窗外,帮老太太收洗过的衣裳。她现在不敢进去,紧紧贴着墙,攥紧了手中新洗好的衣服不敢说话。皂荚淡淡的香气留在指尖。
所有人都知道,叶月君没必要为默凉的诅咒承担什么。不是默凉,还会是别人,总有一个人要面对这一切。可叶月君认为,一旦将错误向几百年前追溯,必须找出个始作俑者来为此负责,除了那时愚蠢的自己外,她找不到第二个人。
“什么时候……到底是什么时候?为什么……”
叶月君只是喃喃自语。
默凉一直不说话,席煜左右为难。最终,她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像是下定了必死的决心一般,开口道:
“我师父害的。就那次,在雪砚谷的时候!他、他认真过头,等你们走后的第三天,这把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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