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颤的讲述,夏晓也是感受到媛儿的死对大伯的打击有多大。
大伯继续哽咽道:“我多希望我能死在大海里,可当死亡的恐惧侵袭全身后,我怕了,我后悔了,我留给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也消去了,我像个丧家犬一般紧紧扒住海上的浮木,像乞丐般哀求过往的船只救我。”
“我当时不懂,我不知道我哪里比不上我弟弟,我不清楚为什么媛儿没有选择我。可当我被捞上船,躺在甲板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久违的空气时,我明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
“我只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罢了!”
说到此处,奇怪大叔伸手抹掉热泪,自嘲地“呵呵”笑了两声,继续说道:
“什么如果有我在,就算死也要与暴君战斗保护媛儿?什么选择跳进大海,渴望葬身于此然后与媛儿地下相见?都是假的,都是我自己欺骗自己罢了!”
“我无数次自欺欺人,如果媛儿选择的是我,如果当初是我陪着她,如果…如果!根本没有那么多如果,什么钻石级御兽师,什么以死相随的誓言,我从始至终,都只是没有亲身经历一切只会用如果麻痹自己的胆小鬼罢了!”
奇怪大叔声音逐渐高亢,却仍然难掩脸上悲伤,泪珠已夺眶而出。
“就像我跳进大海后,我本可以去死的,我本可以去见媛儿的,可当海浪一遍遍冲刷浮肿的身体时,当海水灌满腹部无法呼吸时,当感受到死亡靠近时…纵使我看到媛儿弯腰笑着牵起我的手,纵使我们马上可以再见并永远在一起,我害怕了,我畏缩了,我放弃了……”
奇怪大叔面露悲恸,深深叹了口气,喃喃道:“我只是一个只会虚伪承诺的懦夫罢了。”
“我甚至将一切都怪罪到大林子身上,明明他比我勇敢,比我有担当,比我信守承诺,可我却要自欺欺人,将一切都怨到他身上。”
“我不是一个好哥哥,也没能成为一个可以让人信任的依赖,我只不过是一个只知道躲躲藏藏的废物罢了。我藏在这里十四年,不敢相信媛儿已经去世了,不敢相信身为黄金御兽师的弟弟要比我更配得上媛儿,不敢相信自己自始至终只不过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废物。”
“我知道我再也见不到媛儿了,我也没有脸面回去见大林子了,我只能留在这里当一具行尸走肉,享受着周遭人崇敬的呼喊,沉溺在自己给自己虚构的幻境里,仿佛我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身后站着我最亲的弟弟和最爱的人,仿佛我能保护他们一辈子一样。”
说到此,大伯的故事已经彻底在夏晓脑海里捋顺:
兄弟二人爱上同一个女人,结果女人选择了弟弟,大哥虽不理解但也只能祝福,直到女人和她的孩子遇到暴君,实力孱弱的弟弟没能保护住女人和孩子,知道女人遇难后的大哥将一切都怨到弟弟身上,然后想起之前自己之前以死相随的承诺,果断跳海轻声,结果因为求生本能导致哥哥努力活了下来,机缘巧合下来到了广厦岛,以其钻石级御兽师的实力成为了海商帮三大死神之一,获得了战神称号,成为了整个赌场的主人。享受着人人敬仰、崇拜的目光,哥哥开始自我麻痹,活在了自己虚构了一个梦境里,梦境里他是能保护所有人的英雄。
直到哥哥发现夏晓——一个疑似女生死去的儿子出现。
大伯抹掉泪花,再次深深叹了口气,慈祥地盯着夏晓,伸出微微颤抖的手轻轻抚摸夏晓面颊,缓缓道:
“可自打我发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我虚假的梦境要破碎了,我不愿相信的真相终将把我割的遍体鳞伤。”
“我多希望虚构十四年的梦境可以继续,好让我仍然是那个可以保护全世界的好哥哥,好情郎。”
“可当我掐着你喉咙,看着你逐渐窒息,逐渐失去意识时,我突然想到媛儿当时是否也是如此无助,是否也在苦苦挣扎,我终究还是下不去手,可我还是不想我的梦境破碎,我便再次自欺欺人,骗自己说你是媛儿的孩子,只要你还活着,媛儿便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这个世界上。”
说到此,被称作战神的三大死神之一的男人再次哽咽,泪花再次布满眼眶。
却是慈祥地望着夏晓,双手虽颤抖不止,却温柔地不断抚摸着夏晓脸颊,仿佛在抚平自己早已绝望千疮百孔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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