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都免礼吧。都不是什么外人,今日宴饮,不必如此多礼。坐,都坐!”
乔松很随意的打了打招呼,然后快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但话虽如此,直到他落座,其他人才重新落座。
琴声再次奏响,宴会再次继续。
虽然今日的菜色很不错,酒水也十分丰富,无论是哪一国人,都能找到自己故乡的味道。
但是心里揣着事儿,便是再美味的佳瑶,也是味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对于人群中的韩非来说,便是如此。即使是这和紫兰轩有九分相似的兰花酿,依旧让他提不起半分兴趣。
听着耳旁众人兴高采烈的言谈,他只觉得烦躁。
伏念一子落下,结束了这盘仿佛纠缠了数载春秋的对弈。
韩非怔了片刻,看着手中微微荡漾的酒盏,脸上泛起了一丝苦笑:“师兄的棋艺又精进了不少。”
“非是我的棋艺精进,而是师弟你的心乱了。”伏念淡淡的道。
“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啊。”
“自从韩国使臣自新郑而来,你便一直魂不守舍,平日里讲课也时常走神,不少学子都告到了我这里。
想来,便是因为此事吧。”
韩非为之默然。
“韩国发生了什么?”
“今日宴会,或许就会有答案吧。”韩非没有回答,而是看着这热闹的庭院道。
恰在此时,乔松敲了敲身边的玉磬,清脆的声音让庭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乔松笑眯眯的看着众人道:“各位,今日晏饮,有弄玉先生琴声佐酒,本是极佳。不过,却与我大秦之风,稍有不合。”
“何谓大秦之风?”乔松突然开口问道。
宴会众人思索了起来。
乔松却自问自答的道:“所谓大秦之风,乃求真务实之风,乃律法严明之风,乃井然有序之风,乃秦剑所向披靡之风,乃大秦混一宇内之风。”
“故此,弄玉先生的琴声高远清逸,超凡脱俗,却与秦风稍显不合。这酒,也就差了些味道。”
“恰好,本公子这里有一个好消息,能拿来弥补这一丝缺憾。”
萧何率先站了起来:“今日酒水囊括列国名酒,卑职斗胆,敢问公子,是何消息能佐这酒宴?”
“问得好!”乔松一拍大腿,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笑容:“各位有所不知,韩国南阳假守叶腾,深明大义,为了让百姓免于战火,故顺天而为,于今日将南阳之地的户籍,舆图,山川田亩之详情奉于大秦。
如此,秦国不费一兵一卒,尽得韩之膏腴之地。
依各位之见,如此喜讯可否拿来佐酒啊?”
众人纷纷鞠躬行礼,口中高呼道:
“为大秦贺!”
“为王上贺!”
刹那间,庭院中的人弯下了腰,却将一人显露了出来。那人宛如鹤立鸡群一般,整个人如遭雷击,身上满是落寞与颓然。
韩非身边的伏念心中不免叹息,此乃大势,如大江东去,浩浩汤汤,不可违逆。
叶腾已经不是第一个了,之前魏地便有城守开城门以迎秦军。
只是,像叶腾这样将一郡之地尽数奉于秦国,从而给韩国致命一击者,终究太过骇人。怕是要空前绝后了,总不能真有那愚蠢之君举国内吧。
乔松的目光越过众人,直直的落在了韩非堵住了身上。
这一刻,韩非身上生出了一股死志。
乔松知晓,这位法家集大成者的心,在这一刻死了。
这不是韩国毁于战火,而是韩国的臣民抛弃了韩国。失去了南阳之地,仅凭剩下的一点土地,韩国已然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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