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指着远方,清珏放眼望去,为了更好的观察天象,司天台的建筑都建在高坡处,视野极好。站在偏殿屋顶,几乎整个长安城都尽收眼底。
清珏从未在这个角度看过这个城市,每一个坊每一个街道都是那么清晰……
“再过两百多年,我们脚下的大明宫就会付之一炬,那边的城墙也会拆掉,会有新的统治者建立新的宫殿新的城墙。”钱雀边说边坐了下来,他也很久没有这样看过一个城市了,这般古朴宁静的城市……
“你少胡说,荣唐千秋万代,不会倒的。更何况,你这样说,简直大逆不道!还好只有我听见。”
听清珏这么说,钱雀也只是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再过一千年,这里也不叫长安了。地域更加的广袤,建的房子又高又大,直通云间。街道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整齐,而是纵横交错的,夜晚也不会这么安静,到处都是灯红酒绿,和现在的白天一样热闹。唉~”钱雀说着,很是怀恋地拖着脑袋看向远方。清珏瞧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他所说的东西,自己真的不明白。说到底,他不明白身边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自认为钱雀也不会说实话。忽然想到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也许,这就是他脑海里的桃花源吧……
“要么……我也帮你找找?”清珏陪着他坐下,和他一样望向远方,坐在这儿真是很舒服,清风拂面惬意悠然。
“累了。先坐会儿再说……”钱雀也犯了懒劲,坐在屋顶不想动弹。两人便也不说话,偶尔看看漫天繁星,偶尔又看看星空下的长安城……
只听司天台门口突然嘈杂了起来,几个守夜的人纷纷聚拢一处似乎在聊着什么。因为距离远了,听不清他们的话,钱雀只得站起身朝他们嚷道:“喂!你们再聊什么呢!?”
听见嚷声,几个人这才回头朝偏殿看去,见钱雀站在屋顶眺望,他们又都跑来了偏殿。
“哎!你怎么跑屋顶上了!王侍郎也在啊!”
“我们在看风景呢,屋顶上风景好。你们聊什么呢!?也让我听听如何?”
几人听罢,赶紧招手让他下来,搞得神神秘秘的。“快下来,快下来!”
钱雀和清珏对视一眼,便一前一后地从屋顶跳了下来,可把屋下的几个书生吓了一跳。
“哎呦!两位真是好功夫啊!”
“过奖了,你们聊什么呢?”
听到钱雀又问,几人自觉地聚拢过来。“刚才宫里传出的消息,说是在太液池边,发现了白骨!现在合宫上下都在捞呢!”
“这有什么稀奇的,太液池那么大,指不定是哪个不懂水性的宫女……”
“只是这样当然不稀奇了,只是她手上挂着的织物,据说是当年殷皇贵妃宫里的,人们都说,可能是皇贵妃的贴身宫女。”
“殷皇贵妃!?”
钱雀身后传来清珏激动的声音,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皇贵妃,怎么让他如此在意……
“是啊。宫里还在捞呢,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当年皇贵妃与楚王有染,全宫上下都遭了连累,唯独她身边的大宫女不知去向,怎么找都找不到,我看八九不离十……”
“可别再说了,当年的事情多吓人啊,满城禁严,人人自危。”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聊着,钱雀听了,反倒更加糊涂。
“你们这是说什么呢?我咋一句也听不懂。”
“哎?钱少监,难不成您不知道?”
钱雀赶紧摇摇头,说道:“我一直久居深山不问外事,这几日才出山的,宫里的事情更是不知道啊……”
“几位慢聊,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先告辞了。”清珏突然这么说,行了个礼,匆匆忙忙就走了,全也不理在场的几人。
钱雀目送他走,见他这慌张样子,不像是不在意,反而是太过在意!也不知这皇贵妃究竟和他有什么关联。这心里一下子,就悬在了嗓子眼里。
“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钱雀急忙问道,那几人也懒得管清珏,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当年崇明顺圣皇后薨逝,便是这位殷皇贵妃最为得宠,陛下还将太子殿下过继给她。不料这位皇贵妃早与楚王殿下有染,还怂恿楚王谋反,刺杀太子。这楚王也是个痴情人,披甲逼宫,被陛下逮个正着,抄家的时候,屋里还留着皇贵妃的信物呢。”
“啊?”钱雀听了这话,只觉离奇。“这皇贵妃已经有了太子殿下,日后便是太后,为何还要做这种事?”
“那谁知道啊,我听说皇贵妃的二皇子不是陛下的,就是那位楚王殿下的,这么一想还不清楚?陛下那是勃然大怒啊,但凡是与楚王有关的人,无论是谁,格杀勿论。当年,整个京城满街都是官兵,礼部的李尚书,刑部的文侍郎,还有中书省的赵右相全部满门抄斩!当然了,皇贵妃合宫上下也是赐死,奇怪的就是,她身边的大宫女突然人间蒸发了,怎么找都找不到。真是没想到啊~”几人边说着边唏嘘叹气,似乎还在回想当年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好多年了吧,我记得是永康元年的事儿啊。”
“原来如此……”钱雀若有所思的应着。“呵,你们先聊着,我这也是好奇,这么久远的事情,跟咱也没啥关系。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回了。”钱雀说罢,也赶紧礼貌性地行了一礼,这便走了。
出了司天台大门,正看见两个守门的士兵站得笔直。
“哎!”钱雀脑袋一歪看着其中一人,这便问道:“你可看见刚才王侍郎,往哪个方向走了?”
“是往宫里的方向去了。”
“哦……”
说着话,接人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钱雀立刻爬上去,拍拍车夫的肩膀。
“走,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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