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祺又擒我母上及姨娘兄弟,恐不是易事。”说着唐无狩低头深吟。
“唐子政民心已失,自身难保,又岂会顾及夫人,何况军中大事,陛下也应当早做决断,毕竟兵贵神速。”秋无痕此时进言。
“孤岂不知大丈夫当以国事为重,明早派兵纳降,如若不降,孤便只能不肖攻城了。”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唐无狩仿佛自己也吃了一惊,然而这却让他更加地坚定。
“陛下都如此大义,臣等也不得不从。”义熙看了看唐无狩,只是遵令。
唐无狩离开后,秋无痕随着义熙走到帐外,面对着零星火光的紫虬城,秋无痕不禁暗叹:“多少年,故地重游。”
“故地重游?”义熙侧头看了看秋无痕说道,“无痕呐,想当年你为了红颜怒犯天下,没想到如今你却如此看重它。“
秋无痕微笑着向义熙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说道:“义老将军此言差矣,当年冲冠为红颜之事终究是因为年少无知,血气方刚,可这紫虬却是永不敢相亡的。”
“这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城罢了,只是它凝聚的是整个齐地,是曾经你我战将奋勇争先的回忆罢了,回忆总是珍贵的,就像传统一样。”义熙说着将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紫虬城,只见城上代表着唐家的金睛朱雀旗依旧在天空之中飞扬。
而秋无痕则将目光投向了南方,那个曾经让他怒犯天下最终放逐临越城的红颜已然与牡丹一般凋零在了那阴暗的地牢之中,就在紫宿走进地牢的那一天晚上,狱卒发现鱼龙已经和一个女子双双在狱中倒毙身亡,夜幕下悠然的长笛正缓缓地吹动着,空气仿佛被吹动着,带动着天空之中的云烟缓缓地向前。
而就在东北正整顿军马之时,中原的形势愈加地扑朔迷离,首先是将军冯啸虽然带着武威和青河两个大将收复了洛阳和玉城,可是所带着数万人马却遭受到了神出鬼没的敌军的袭击,折损众多,幸而有阮少弟派兵接应,方能脱险。而正如今,商军虽然从洛阳玉城退兵,但是中原形势却愈演愈烈,商军四处蜂起,且多是民兵,混迹于百姓之中,将士们摄手摄脚,多有怨言。
此时青河护着张迁回到了镐京,阮少弟立即召见。
“冥飞大人,如今形势不妙,卿刚赶回,孤就令召见,还请大人莫怪。”阮少弟站起身,面有羞愧之意。
“主公莫要如此说,如今微子作乱,天下不得不陷于战乱之中。主公鞠躬尽瘁,乃是王侯典范。”张迁接连回礼道。
“冥飞,闲话就不多说了,”阮少弟说着递给张迁一叠书简,道,“就在孤正在城中整顿兵马欲派兵解洛阳玉城之围至今,已然中原已有三十余座城池遇袭,数座城池沦陷,中原诸侯应了烽火之邀,调兵镐京,自家采邑却多受贼军袭击,镐京之军再加上我东南之军虽然也有十余万,但如仍然捉襟见肘。”
张迁先是接下了书简,发现上面都是一些城邑的告急书,有些措辞恳切,有些措辞激烈可见形势危急。张迁翻看了一些便放下说道:“陛下且多虑了,虽然告急城池之多乃多为小城,救之无用,弃之可惜,实为鸡肋之属,王师若动必然师疲,若不动则必失民心,此乃险招。”
“孤必向直取殷墟,方能灭此大患。”阮少弟此时叹了口气说道。
“且慢,容臣且问陛下一句,城上是否点起烽火?”张迁此时谨慎而严肃地说道。
阮少弟听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冥飞难道也以为应当号令诸侯勤王?”
“非也,只是恕臣直言,如今之举实非安民之计,似是乱世之策,臣恐陛下多年征战之功将毁于一旦。”
“此话怎讲?”阮少弟连忙抬头看着张迁问道。
“陛下且知如今西北虽然兵将折损,嬴家无人,但是听说大将木曦仍然乃当世豪杰,如若励精图治,结合诸戎,一举入主中原,到时后果不堪设想,再看东北,听闻唐家少主唐无狩已然被立为齐王,又着一批战将辅佐,更有曾在逍遥学宫的名儒安廉安夫子辅佐,恐怕日久必成祸患。而反观西南,虽然当年天降旱魃灭绝西南,但是听闻楚泽王南冥已然在农士仲子房的辅佐之下大兴灵渊,整列兵马,正欲复仇,形势恐不甚妙。”张迁缓缓地说着,但是每句都切中要点,不失为鬼谷学派纵横之大家。
阮少弟一听,叹道:“安夫子以及子房本是孤学宫中人,可惜最终为他人所用。”
“陛下,且说如今诸侯无心救主却有心争霸,如此情况之下,狼烟一点,岂不是添乱。”张迁叹了一口气说道。
“冥飞你有所不知呐,天子殊不成器,而朝中以李昂为首的一批臣子自以为是,颇维护天子。这狼烟正是李昂点的。”阮少弟摇着头说道。
“陛下何惧此人?”说道这里张迁疑惑地将目光投向阮少弟。
“孤以为,李昂虽如此,可不失为一个忠实良臣。”阮少弟此时缓缓地说道,“孤何至于以权谋之?”
“陛下不应如此呐。”张迁面带遗憾地说道。
阮少弟没有说道,只是看了看张迁,微微地叹一口气。
“陛下,天下不过是一个棋盘,若珍惜棋子,弄不好便会全盘败亡。”张迁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阮少弟,“当初臣问陛下,陛下说是要守天下太平,而如今为何又犹豫了。”
“孤只是觉得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勇气来做这个可以平天下的人了。”阮少弟顿了顿说道。
“陛下,臣以为,如若愿守一方,则可退兵东南,尚可保江南;倘若志在天下,陛下宜当内服群臣,外镇诸侯。此方可成就天下霸业。”张迁说着对着阮少弟一拜。
而阮少弟看了看张迁,整个殿宇之中依旧满是沉默,阮少弟抬起头,看着窗外青幽的天幕,不禁悲叹了一声。
“陛下,既然选择了,那必然要有所取舍。”张迁此时站起身,对着阮少弟拜道。
而在昏黄的灯烛之中,阮少弟闭着双眼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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