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青年抢过姬乐手中的牡丹,仔细端详他。
姬乐回瞪过去,如同一只炸毛的小兽呲牙道:“你干什么?”
“你老是猜度我出身,话语间不乏试探,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的出身。公孙……倒是一个很特殊的姓氏。”
以这厮的做派,各种收买人心什么的,怎么越看越看那些讨人厌的官宦子弟。
“特殊吗?别多想,在我那个时代,哪里还有姓与氏的区别?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姬乐抢回牡丹,不以为然道:“我这刚入社会的废人,什么都不会。在这异世界,只能依靠诸位诸夏先达来帮忙。不过——”
“不过什么?”
“我把诸位当人看,也请诸位把我当人看。在你们的时代,你们风头无量,在历史中名垂千古。可归根结底,也就是一个人而已。我虽然化身国灵,成为这个国度的概念体,可来历与你等一般。你是人,我也是人,彼此放尊重些,彼此脸上都好看。”
说完,姬乐转身就走。手中的牡丹花,赠给方才被青年扯住,强问情况的那位医女。
“抱歉,我家同伴方才有些心急。我看这朵花艳丽娇媚,正合你佩戴。”
“多……多谢大人。”医女有些含羞,连忙行礼道谢。
“无妨,无妨,去忙吧!鲜花配美女,这是常理,不用道谢。如果再让你诚惶诚恐,干不好正事,反而是我的罪过。”
花海中,青年看着姬乐的举动,不觉莞尔一笑:“这家伙倒是一个性情中人。”
等我主动提及自己的名字吗?
“那就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值得我在乎,值得我交付名讳的地方吧!”
说到底,青年跟仓颉不同,仓颉和国灵契约,是为保全华夏传承,是利益上的同盟。而青年,仅仅是在姬乐一时意气下,感受到姬乐求生的执念,从而呼应他的召唤。
他的职责,仅仅是保护姬乐的安全。什么夏国,什么国灵,全部跟他无关。
但——
但亲眼看着故国遗民在这方世界挣扎,青年又岂能无动于衷?
“人我要保,国我要救。就让我看看,那夏君杨柯到底有何能耐。我当年指点山河,纵横沙场的时候,他祖宗还没出生呢!”
……
然而接下来,姬乐的下一举动直接将青年好不容易增长的好感度全部归零。
就在仓颉等人医治完毕,提议前往下一宫时,姬乐忽然摁住青年的肩膀,力道极重,并声音低沉说:“接下来,你陪老爷子在外面多逛逛,收集夏国的情报,我先回去了。”
“回去?”
青年下意识抬头看天:“现在天色还早。”
二人躲在一边耳语,只听姬乐说:“我想幽宫那些小姐姐,打算回去找她们玩。至于其他人,交给你们啦!”
说完,姬乐故作轻松,自己快步登上犊扯,对前面驾车的驭手张乐喝道:“走,回幽宫!”可当他躲进车里,脸色瞬间就变了。
额头冷汗直冒,姬乐死死握住窗沿,强忍着体内的刺疼,一言不发。
土路有些颠簸,幸好余媖备下诸多细软,才没让脸色苍白的姬乐更加难受。
回到幽宫,看着在望的太真楼,姬乐长舒一口气。
就在他下车时,背后的张乐深深一揖:“多谢大人金口,为我家从父治病。”
“好说好说,回头多陪陪你家叔伯。人家为大夏戎马多年,如今缠绵病榻之上肯定心中憋屈。多开解开解,告诉他,日后若伤病痊愈,静养调理好了,未必没有重上战场的一天。”
张乐心中颇为感触,没错,自家从父这些年退役,最念念不忘的还是那战场。
“宁死沙场,不垂病榻。你们这些武人的想法我懂。”姬乐故作轻松,挥手对张乐说:“赶紧回去吧,多多照顾我们家老爷子,别让他在城里出事。”
“大人放心,张乐在,定会护持长者安全。”
……
姬乐哼着歌,路上不断跟幽宫路过的那些乐姬舞女们打招呼。但当他回到太真楼,关上门后,整个人背靠大门,直接脱力倒在地上。
“啊……啊……”姬乐俊脸狰狞扭曲,体内涌起一阵阵痛楚,在地上不住打滚。
“唔——”姬乐赶紧捂住嘴,强行把喉咙那口血憋回去。
连滚带爬,好不容易坐到榻上,他气喘吁吁:“该死的杨柯,你那边又怎么了!”
早在陪仓颉游览九宫城的时候,姬乐身体便逐渐开始不舒服。而此刻洛城内部无恙,显然是杨柯那边又有什么情况发生。
可今天毕竟是仓颉第一天露面,姬乐有心帮他造势,哪能因为自己身体抱恙而搅局?于是,姬乐从学宫开始一路强忍,刚才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回来歇息。
微微抬起手,身边荧光中走出几位侍女。她们双目无神,如木偶一般按照姬乐的吩咐,帮他烧水热敷,焚香养神。
良久后,姬乐身体才好了些。
撸起袖子,查看右臂上的淤青,比方才倒是少了些。
“还好,没死人。”
姬乐面如金纸,命傀儡仆从搬来铜镜观照。看到镜子里面的病弱之态,他金纸一样的脸色又添了几分阴沉。
“国灵的处境,可真够惨的!”
成天忍着这份痛楚,他倒是理解为什么其他国灵会躲在宫殿不出门了。
太疼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忍痛干事,这需要何等的粗神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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