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地从洗手间出来后,他的心情总算愉悦了许多。
可就在这时,那股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气再度萦绕在他鼻尖。
这次他很确信不是错觉。
循着那股气味的痕迹,再加上一点他独有的直觉,黑羽快斗锁定了一间可疑的房间。
他满心疑虑地推开了门。
入眼是称得上空旷的藏室,墙壁上挂着几只烛台状的灯作照明,大型盆栽不规则地摆放在角落,将氛围营造得很有味道。
灯光昏暗。
黑羽快斗放开门,动作很轻地走进这间藏室。
摆在场地正中的是一排玻璃柜,很牢固地站在地上,玻璃的厚度看上去很结实。
很适合用来做展览。
可惜都是空的。
不对,这样说也有失公允,至少黑羽快斗在最打头的那只柜子里还是看到了一件藏品的。
那是一张残破的乐谱。
乐谱本身已经触目惊心,几乎算得上半张碎纸,在乐谱的边沿还有着不知是灼痕还是血迹的乌黑。
他看了眼一旁立牌上的介绍语,疑心自己闻到的细微血腥味就是从这而来。
“这是......”
他凑上去仔细看了看那张乐谱上的符线,尽管部分升调和降调显得很怪异,但他还是能看出原曲的影子。
“月光?”
“这支曲子可是已经和历史上那首有名的月光曲相去甚远了。”莱克特教授温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将黑羽快斗吓了一跳,肩膀撞在玻璃柜的尖角上,他痛得脸都皱成一团。
“毕竟改编它的只是一位名不经传的钢琴家。”
教授平静地看着他,让开半边身子,露出门外的小泉红子。
“如果想要参观我的藏室,我建议还是以后再来,现今它还贫瘠得有些不太体面。”
“至于关于你情况的评估,彼时我会联系小泉同学告知给她。”
黑羽快斗见教授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尴尬地绕开他,拉起门外小泉红子的衣袖。
“那今天就叨扰到这了,回见啊教授!”
在小泉红子茫然的目光中,他半强硬地拉着她从大门离去,留下两道狼狈的背影。
莱克特教授看着他们离开,良久,就连窗户外都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出来吧。”
他话音刚落,一道身影从房间大开的门后走出来。
“那个男孩的嗅觉很灵敏。”沼渊不适应地摸了摸剪短的头发,身上那套燕尾服因为躲藏的动作起了不少褶皱,有些难看。
“我隐匿地很完全,但他嗅到了我身上的味道,嗅觉水平起码是常人的三倍。”
莱克特教授虚指了一下他身上的褶皱,沼渊很快将它们抚平,看的过眼了些。
“然而你并不需要躲藏,这会浪费我给你的这张脸。”
沼渊点头认错:“知道了老板,条件反射,下次我会注意的。”
“另外记住你的新身份,别人问到的时候如果回答不上来或者出错,会很麻烦。”
“记得很清楚,我叫亚当,土耳其人,早年在中东当雇佣兵,后来逃亡到德克萨斯,受到您的恩惠,于是跟随您作为随身管家。”
亚当十分流畅地说出这一串话,“拥有合法持枪证明,各种身份证件齐全。”
“还有,暗地里在香格里拉上行动,代号eva,接取暗杀、剿灭、情报悬赏。”莱克特教授提醒道。
“虽然我帮你搞定了身份问题,让你可以光明正大地回家乡,但工资方面可是只按照正常管家规格发放的,你要学着自己赚外快。”
“对了,”教授难得地皱了皱眉头,“还要学着用香水。”
“虽然常人闻不到你身上的血气,但我的嗅觉也算比较敏锐,一天到晚带着这种味道在我面前晃,身为管家这很不体面。”
“老板,这会影响到我工作。”亚当为难地扯了下嘴角。
“以你的条件,喷香水工作不是什么难事,去做吧。”莱克特教授扬起手,失去了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的欲望。
“我明白了。”
天色渐晚,夕阳燃尽最后一缕余晖,落寞地滑下山去,夜色开始狂欢,清冷的月高挂在云端,悠闲地看着忙忙碌碌的的人们。
城市亮起无数霓虹,数不尽的楼厦点起了灯,恰逢上班族的晚高峰,车流如剪不断的瀑流,熙熙攘攘。
莱克特教授捧着那本《罪与罚》,在漆黑的待客室中,站在那扇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光点,镜片后深邃的眼眸竟流过些许怀念之色。
各色霓虹透过落地窗照映在那副巨大的《天罚》上,将骑士的铠甲照得火红,恶魔身上却染上几抹圣洁的白光,恍惚间叫人错觉二者换位。
他的指尖停留在纸页上,那里静静躺着一行字。
犯罪是对社会组织的不正常现象的抗议。
“每个人都像是一本书,而当我们打开这本书,就会发现里面藏着一个恶魔。”他细语呢喃,仿佛透过无声的文字看到了某个人。
“亚当,你知道吗,我最喜欢在每个晚上,关闭这里的灯,从这座窗望出去。”
亚当静静站在黑暗里,仿佛一座雕像,不发一言。
他知道,教授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只要将眼睛眯成一道缝,这满城的灯光就成了漫天的繁星。”
莱克特教授合上书,一只手抚在玻璃上。
他声音低沉,仿若在吟唱一首史诗。
“we will never know each 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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