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地认为自己应该下地狱。
愧疚是一把好刀,而这个女人最擅长用这把刀在自己身上来来回回地剜肉。
她不会因为自己的药给了千代光第二次生命而认为千代欠她什么,却会为并非她造成的伤害而折磨自己,夜夜难安。
在圣人这方面,其实她要比柯南略胜一筹。
因为柯南只是认为任何人都应该被拯救,而灰原哀想直接断绝拯救这一环节,她不想任何人受到伤害。
过高的道德水准和过强的共情能力让她时常产生过分的罪己感,而这种罪己感的其中一种体现就是看到其他组织成员时的惊悸。
她害怕组织成员的本质并非是对暴力与强权的恐惧,而是极高的共情能力让她联想到他们对许多受害者造成的伤害,这引发了她的愧疚心理,无辜者不该受害。
而她对组织的抗拒也并非是单纯的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排斥,因为她认识到自己在组织内的每一项正常活动,都是在帮助组织伤害他人,罪己感让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所以她排斥组织。
话又说回来了,为什么她不怕格兰菲迪呢?
这就要提到一个反差了。
在其他组织成员身边,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小恶魔,因为地狱不会有天使。
她可能弱小,但他们并不把她当异类,毕竟大家都不干净,谁看不起谁呢?
正是这种环境中的氛围将她逐渐同化,这个罪恶的集体主动地将她纳入他们的一员,因此他们所犯下的每一次恶,都要分她一份,所以她有了一种错觉——
是我没有阻止他们,是我没能救下受害者,如果我的态度强硬一些,如果我再强大一些,那些人就不会死了。
本能做,却没做到,这是借由道德和共情能力引发她罪己感的一个重要条件,当然,就连她自己本人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她害怕组织成员的本质,是组织将她当同类。
而她为什么不怕格兰菲迪呢?
因为格兰菲迪从来没有将她当成过同类。
他从来没有让她有过“如果我做些什么,格兰菲迪就不会杀死那些人”的想法。
他做了什么呢?
他让灰原哀从心底认识到一个铁律——
无论她做什么,怎么做,都无法阻止,也无法影响格兰菲迪。
格兰菲迪要某个人死,那他就得死,谁也阻止不了。
那个人的死和灰原哀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一切,一切罪恶都由格兰菲迪一人背负,他从未分走一丝一毫给她。
他是魔鬼,所以叫她小白兔。
他是大人,所以叫她小孩。
他是罪恶,所以她与罪恶无关。
一个恶魔从心底不认可她是同类,那她就只能当天使了。
毫无疑问,千代光和柯南接纳了她,将她当成了同类,所以她更加为此痛苦。
琴酒用她的药让柯南变小了,于是她便主动将名为愧疚的刀塞到柯南手里,每一次柯南因组织而受伤,为无法与毛利兰相认而烦闷时,她就自己撞到这把刀上,狠狠在身上捅出个血洞。
但血洞也是有区别的,毕竟柯南还算是个正义小子,他很少真正去怪罪过某个人。
更别说因为蝴蝶效应,柯南并没有对灰原哀骂过那些难听的话,灰原哀也很难想象到柯南怪罪她的样子,所以柯南带给她的伤害是有限的。
如果说柯南拿这把刀捅出的是血洞,那么千代光拿的就不是刀了,而是电钻。
灰原哀撞上去,把自己绞了个粉碎。
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构成了钻头上锋利的螺纹,被A药夺走的生命则是核聚变电源,让这把电钻钻得飞快。
越是伤重,越是愧疚。
越是愧疚,越是伤重。
她像是那只想不开的兔子,一头撞死在了千代光这块木桩上。
她不敢想象,如果千代光真的又一次失去生命,或者又一次丧失希望,变成那副麻木的样子,她可能也会被滔天的罪己感压崩溃。
很快救护车到了,白鸟警官被抬上担架,而千代光因为背后伤的太重,只能面朝下,像个僵尸一样被抬进车里。
灰原哀放心不下,随床一起上了车,赶往医院。
上车之前,她冷冰冰地看着柯南说道:“找到那个犯人,然后审判他,就像你一直以来做的那样。”
“你知道你能做到。”
柯南沉默地看着救护车开走,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那辆还刚刚被浇灭火焰的车子,眼神锐利了起来。
要知道,柯南是有红怒状态的。
触发条件包括但不限于:凶手极度凶恶、事件影响到身边人、与其余侦探发生分歧,以及嗑药变大后药效将尽心脏疼的时候。
显然,这次事件就属于标准的“事件影响到身边人”。
无论是千代光受到的实际伤害,还是灰原哀反常的状态,都让柯南心情沉重,并且攒了一肚子火。
他迅速地通过被炸毁的车子上残余的痕迹,判断出这绝不是模仿犯,然后展现出了自己死神代言人的压迫力,气场全开。
在死神光环的照耀下,目暮警部等人不约而同咽了下口水,几乎是有问必答。
结合佐藤警官的补充,以及先前从白鸟口中听到的故事,柯南很快就了解到了三年前事件的全貌。
故事的源头要从7年前说起。
7年前,东京的两座高级公寓中发现了炸弹,歹徒以公寓内所有住户为人质,要求警方支付10亿日元,并且表示如果擅自疏散任何一位住户,他就立刻引爆炸弹。
警方绞尽脑汁,好不容易在爆炸期限内拆除了其中一颗炸弹,另一颗却怎么也没有办法了,只好答应歹徒的要求。
歹徒利用遥控器终止炸弹的倒计时,然后警方再疏散人群,由铃木财团资助警视厅在一小时内汇集10亿日元当作赎金,放弃脸面,换取民众的安全,本来事情会就这样落幕......
然而中途歹徒忽然又打了一通电话来,问炸弹的倒计时怎么还在跳,警方很快判断出歹徒是通过电视上的新闻画面在关注现场情况,于是马上有了新计划,通过这一信息差稳住歹徒,不仅疏散了人群,还拆掉了炸弹。
之后通过安放在赎金上的发信器,警方很快找到了歹徒的位置,展开了抓捕,在逃亡的过程中,歹徒出了车祸,当场丧命。
看样子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民众安全下来,炸弹被拆除,赎金追回,警视厅的脸面也保住了。
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歹徒......有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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