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看着他立直的背影,勾唇一笑也转身离开。赵云启就那么站在那里,听寅离开,离得越来越远。
他当然知道,比任何人都知道。
赵云启回去后把这场交易告诉了上官灿他们,不出所料,上官灿虽然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但基本上都是废话,张东没有明确表示出什么,至于宋育,他抱起胳膊张了张嘴,却最终也没说什么。
意识到所有人都被寅算计得死死的这一事实,赵云启的感觉并不好,恐怕宋育也是如此。但既然宋育不多说,那赵云启也不多去想他的考量,以及尽量忽略他那让人看不透的眼神。
赵云启不可思议地开始担心的其他的人和事,他开始不可控地担心他的目标,安言。
安言对赵云启来讲,是一个不那么单纯的存在,他曾经可以变得很重要。但在尚未成为之前,赵云启就不得不失去,然后让安言成为一个他永远不甘的遗憾。
遗憾是因为过往。
苏子零观察了一天,以为诡异感会像安言上次消失之后再回来那样卷土重来,但是并没有,一整天了,安言和寅的相处并没有什么不正常,苏子零放下心来。
夜晚,三个人安安静静地围坐在一起。这样的场景苏子零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他们也朝夕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
苏子零看着被火光映照着的安言和寅的脸庞不由得感慨万千。从前两天开始,安言就大胆地生上了火,他没去问为什么,安言所做的事情总是有理由的。连他自己都不禁怀疑,他的这种心态究竟是太相信安言了还是对自己的安危太没心没肺呢?
就在苏子零胡思乱想的时候,安言收到了一封信。
苏子零盯着安言手中的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他实在是好奇了,虽说因为寅要处理‘暗夜’的事时常都有收到来信,所以他对这种事早已见怪不怪,但他实在太好奇了,毕竟这次收到信的人是安言。
这可是这么多天以来安言第一次收到外界的来信,连寅都来了兴致,细细观察着安言的反应。
安言打开信后扫了一眼,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苏子零有些失望继而追问,“是林暖还是林玄风?”
安言把信合上,“是师兄,问我一下现在的情况。”
“哦。”是林玄风啊,真没意思。
“我去回下信。”安言站起了身走回他的帐篷内,寅看着他没什么异常的步伐,转了一圈眼珠把视线收回来。
安言没有再回来,两人也不去管他,月亮渐渐升高了。
夜深了,风吹得苏子零不禁瑟缩了一下,大晚上的,还挺冷。他又移近了火源,伸出手去取暖。火此时烧得正旺,火苗也蹿得老高,把木头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听着虫子窸窣的叫声,苏子零忽然觉得这个夜晚安静的不正常。他抬头看寅,寅就坐在他的对面,是了,寅今晚格外的安静,奇怪,寅在发呆,他在想什么?
苏子零悄悄地探出身靠近寅,想要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结果还没等他看出什么,就撞上了寅的眼睛。
“苏子零?”
“嗯?”他连忙撤回探出去的身子。
“你不觉得热得慌吗?”
“什么?”
苏子零这才发现,他刚才的动作幅度有多大,他的半个身子尤其是那双手都快伸到火里边了!他赶紧缩回来想要习惯性地搓搓手,却发现,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怎么回事?他愣愣地看着他的那双手,把它翻来覆去地捣鼓,竟然真的不觉得有被火烧的灼热感。
片刻后,苏子零放弃了思考,把手放下抱着自己的大腿。他并没有把这点儿事放在心上。寅的眼睛却腾地一下亮了。
安言在帐篷里呆呆地坐着。他对寅也对苏子零撒了谎,写信的人不是林玄风,是赵云启。
赵云启是安言的老师。
安言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了,从他十三岁那年起。
他们也很久没有过联系。
赵云启给安言的信上只有三个字,小心寅。
寅是有目的的,安言一直都知道。
赵云启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安言写了信。虽然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但以安言的聪慧程度一定会发觉出什么。
他也不是不明白,他不应该这样做。但人都有私情,提醒一下自己唯一的学生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知道,寅会达成他的目的,他们也会。他只是不希望安言受伤。只是,也只是希望罢了。在战场上,他会毫不犹豫抹去自己最后那点儿私心,他和安言终究要兵戎相见。
再说只有短短三个字,安言能发现的信息恐怕还不足以对付寅的布局,所以,赵云启安慰自己,他只是提醒一下安言而已,他不知道寅还有什么招数,他只是希望安言能保护好自己避免受伤。
赵云启从来没想过安言真的会死,即使犯下错误进入到‘死亡监狱’里,赵云启也没想过,因为那不过是宋宏天的阴谋而已。
没有一个人比他更懂得安言的处境,毕竟只有他自己参与过安言漫长又黑暗的人生。只是安言的人生远比他所想像的要沉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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