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义,却偏装得冰冷无情,为的是什么?是那个已不存在于世间的人吗?若是他看见你这般模样,他该会有怎样的感想?是心疼还是欣慰?若换作你是他,瞧着他在世间饱受折磨,又会怎么想?碧游,总有一天你会将自己逼到死角,然而心痛的,却不止你一人!”
心头万千情愫交织,碧游忽觉眼角微凉,继而感觉有温热顺着面颊滑落。若这是泪,那她是为何而流?
楚宣轻柔地为她拭了泪,竟是朝她疏离一笑:“空闲时你也该好好想想了,有些事闷在心里太久,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你偶尔也该去锦瑶那边瞧瞧,你许久不去,她总是念叨。你们是同胞姐妹,有什么话该说就说。她待你什么样,你心里自是清楚,现今你跟她还生分着,确是不好。要不明日朕准你一天的假,你去碧月宫陪陪她?”
碧游思及确是有许久未曾踏入碧月宫,暗想着若坚持不去,倒怕锦瑶心凉。如今她腹中胎儿已有快五月了,整日里闷在宫中不曾出门,心里头定是憋闷得慌。碧游向来重情,然而这情,并非是三五月便能深入她心,因此对于锦瑶,她仍无法怀着姐妹的情谊。
“那微臣便恭敬不如从命!”见楚宣放开了拢于肩上的手,碧游忙垂首答了。
碧游递了折子的当日,楚宣便命人按着折子所写去办了。小公主移居西院的茗霜阁,有数十名宫人悉心照料。而忍痛使了手段却未能如愿的吴充容,虽说未曾受到责罚,想来往后的日子定不好过。皇帝对她使诈害女之事隐而不发,却不再会踏入景福宫一步,自从,曾热闹非凡的景福宫便会成了名副其实的冷宫。
翌日清晨,碧游仍旧着了寻常的宫服前去碧月宫探看,好似是知道她要来,才刚踏入院门,便见锦瑶在宫人的簇拥下迎出了殿外。
未及碧游施礼,便被她一把扯住了袖子,她亲昵地拉着她笑说:“你殿中并无外人,你何必跟我多礼,反倒显得生分了。”
碧游见她笑得诚挚温暖,不由心头一热,忙挽了她的胳膊扶着往殿内去了。
“你许久不来,我甚是想念,不过你在御前行走确是繁忙。许是皇上被我念叨得头痛,便准了你一日的假前来陪我。”
到了殿中,锦瑶命人奉座上茶,又摆上进贡的时鲜水果。碧游瞧着盘中摆着的鲜红硕大的荔枝,暗想皇帝很是厚待锦瑶。毕竟她是上官锦瑟的妹妹,如今腹中又怀着他的骨血。不知为何,她心头竟涌上一丝酸涩之意,好在是那种念头一闪而过,才没有令她失神与自责。
碧游依旧是客套生分,眸中的笑意较之往日却是添了些真挚温暖。
锦瑶杏眸微眯,细细打量着她,不由心头微喜。她喜得是碧游的眼神带了些往日不曾有的亲切暖意,暗想就算她是块冰,也总有融化的那一日。前些日楚宣还时常抱怨她性子执拗不融通,而今看来,却是有些转机。
身边的宫人将剥好的荔枝摆入精致小巧的白玉碗中递到了锦瑶手边。她却推开那碗,对宫人道:“拿去让尚仪尝尝!”
宫人稍一迟疑,忙捧了碗恭敬地奉在了碧游身侧的矮几上。
碧游瞄了锦瑶一眼,心中倒有些惶恐,暗觉她不该在下人跟前如此不拘小节。
“听皇上说前两日小公主的病,你也出了份力,令他大为赞赏。”她屏退了宫人,语调柔和婉转,再配上绝美的容貌,更让人觉得雍容典雅又不失亲切。
“哦,不过是举手之劳!”
碧游恭敬地答了,随手拈起碗中莹白透明的荔枝放入口中。毕竟是她赏下的,若是分毫未动,只怕会惹她不快。她如此作想,眼光不由往锦瑶的小腹上瞄去。华美轻薄的衣袍下,她小腹微鼓,软滑的丝缎反射着柔光,更衬得腹部圆润。
锦瑶亲热地跟她聊了许多,又命人赐了些簪花物什。碧游婉言相拒,却又惹她不快,只得硬着头皮收了。自打她此次入宫以来,发现锦瑶与往常大不相同,对于她的改变,碧游心存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改了性子?
临行前,锦瑶命宫人将赏赐包了并送到了碧棠殿,碧游问了安,正转身欲走,眼光却落在了侍立于门边的宫女腰间的青色荷包上。青色的荷包制成了锦鲤模样,鱼尾处配以同色流苏,走动间流苏晃动,上好的料子随光而变,远瞧着竟如鱼身鳞片闪跃,实在是栩栩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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