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跟前伺候的宫人,朝她使了个眼色。那宫人倒也乖觉伶俐,随即会意,跟着她打了帘子出了房门。
“我瞧着夫人面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请太医瞧过没有?”碧游将那宫人拽至外殿僻静的一角连声问道。
“夫人倒没觉得哪里不适,只是昨儿个夜里发梦,惊得她半宿未曾阖眼,直到了天色微亮,这才睡下。”
那宫人眉头紧锁地答了,想起昨晚守夜的人在廊下一阵糁人的尖叫吓得双腿发软挪不动步了,仍是心有余悸。往日夫人只是偶尔发梦,因此才决定要去云州慈安寺中清修,然而在那被佛光沐浴半年之久,这病却越发重了,实在是令人揪心又不解。
碧游倒是对孝贤夫人夜不能寐的原因了如指掌,她用的与让香绣发疯是同一招,时常半夜扮作孝贤谋害的人回魂吓她。尤记得她怕的最厉害的一次便是她扮作锦瑟的模样了,那时她一身白衣宛然,披头散发,唇边血渍淋漓而下,就这么通过洞开的窗力以内力支撑飘飘然入了寝宫,直吓得正睡得迷糊的夫人惊吓不休。当晚她命人将殿中灯烛燃上,整座寝殿顿时一片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后的一段时间,即使碧游不曾故弄玄虚地吓她,她也时常陷入梦魇。
“那就请太医过来瞧瞧,开一些安神助眠的药,也不能一直这般,太过熬身子骨了。”碧游蹙眉,面带一副关切担忧的模样。
“太医都来瞧过数次了,也开了安神的方子,就连熏香也换了,起初还好,如今却越发的不起作用了。”那宫人也是心急,如今伺候不好,到时罪过可就落到他们这些人的身上。
“那等下我便让太医再过来瞧瞧吧,倒是辛苦你了,这边有我伺候着,你先下去歇了吧!”
碧游自知其因,三言两语打发了那人下去,独自守在了孝贤夫人的寝殿。
孝贤夫人直睡到了午时才醒,撑开眼皮瞧见侍立在旁的碧游,便道:“你总算是回来了,扶我起来,我有话要说与你听!”
碧游忙在她身后垫了两个缎枕,又打来水为她洗漱,替她抿好了发髻,又取了些点小食摆在了活腿小膳桌上放在夫人跟前,这才坐在榻边听她训话。
孝贤夫人并无食欲,取了茶饮了几口,这才抬眸望着碧游说道:“如今皇上有意纳你为婕妤,过两日便授封搬到碧棠殿去。虽说你在我跟前的时候不长,却也是乖觉伶俐,甚得我喜欢。有些话我如今只讲与你听,往后入了这后宫,凡事可要小心些。”
她边说边由袖笼中掏出一块写了字的巾帛递到碧游手中:“这方子你且拿去,照上面抓了药服上一月。”
碧游接过那巾帛瞧了瞧,她虽不通医理,却也知这上面所列的某些药物的作用。她面色一紧,不由开口说道:“微臣记下了,只是瞧着这方子上的药,有些……”
孝贤夫人未及她说完,不由一声冷笑,说道:“你也真是个傻孩子,听闻你初入宫时是在锦瑶宫里头伺候的?”
她见碧游点了点头,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不由感叹道:“我原当她是个懵懂,如今看来,她倒是颇有心机。你才入宫,她便开始对你有所防范了!”
碧游闻言,心内一惊,却唯恐被她瞧出端倪,只得瞪着一双眼,满脸不解地看着她。
孝贤夫人睨了她一眼,轻叹道:“也是,你入宫也才两年,大部分时间又是在御前伺候,这些后宫纷争暗潮汹涌,你未亲身体会,必无法了解。如今我也总算了解了皇上待你的苦心了,他把你放在御前,是护着你。”
她说完这番话,不由闭眸沉思。如今算来,能令皇帝用情至深的也唯有锦瑟与眼前的碧游。
“待你有了封号入主后宫便又不同了,你生性聪颖,也该学些防备人的手段,免得哪日被她们踩在脚下,有得苦日子受!”
孝贤夫人轻拍了拍碧游的手,像嫁女儿般地谆谆教导起来。她暗想着,往后还要利用她诞下皇嗣,若是不教授她些后宫生存之道,只怕她又要像吴充容那般,最终是功亏一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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