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的时间,连个信儿都没有,他知不知道自己每晚都是流着眼泪入睡的?
这会儿凭空出现了,第一时间居然不是安慰自己,而是跟一个不知所谓的人打言语官司!
白萼真是要气死了!她真想抓住顾苍离的衣领,直直问到他脸上去,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
二人一个在前头疾走,一个在后头苦追,在锦平傍晚的街道上,实在有些太过显眼,有的经过的年长些的妇女,已经开始指指点点了。
顾苍离心说这样可不是个事儿,紧追了几步,一把攥住白萼的手臂,“飞毛腿女将军,你听我说!”
白萼惊呼了一声,身不由己地被他挟着拉到一个狭窄的小巷子里,一时又是惊又更加生气,握起粉拳,照着顾苍离胸膛便来了几下,“谁是飞毛腿女将军,这般难听!”
她那点子力气,捶在人身上只好当搔痒。顾苍离不仅不痛,反而觉得浑身舒泰,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
“哎呦呦,”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满脸的痛不欲生,“这是要打死我,实在不知道哪里得罪了白萼姑娘,要下这样的狠手,姑娘饶饶命吧,在下上有老父,下有弱妹,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白萼惊了,心说自己上回见他,还是一副端然正直的精干模样,谁知这回再见,竟然不知道跟谁学得这样泼皮起来。她一时难以适应,倒松了手,站在原地,不解地望着他。
顾苍离见她终于安静了,心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也不顾她还是气鼓鼓的,连忙伸手将她牢牢圈在怀里,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孤身一人,尚未娶亲,姑娘也心疼心疼我……”
他的脸越凑越近,鼻息呼在白萼耳畔,带起她肌肤上一阵小小的颤栗。她扭了扭头,脸色如同此刻的晚霞一般鲜艳好看,“你做什么?快放开我!跟谁学得这样无赖!再这样,我可要恼了!”
“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生气?”顾苍离不问这句话还好,白萼一听,秀丽的大眼睛一眨,两颗晶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倒唬得顾苍离手忙脚乱之中灵光现了一现,“我知道了,你是怪我这么久都没来看你?”
白萼被他说中了心事,又是羞又是委屈,哭得更惨了。
顾苍离看她珠泪双垂,如同一朵沾染了露水的玉簪花,心头先是一紧,接着便是绵绵的酸涩。他双臂将白萼又往自己怀里拢了拢,语声又低回又温存,“你当是我不想见你么?我日日想你,想你吃饭吃得香不香、睡觉睡得好不好,想你自己出来做事了,会不会被人欺负,想你重新租了屋子,难免会住得不习惯。”
“我虽然人在清池,一颗心却时时刻刻牵挂着你。”顾苍离握住白萼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只是我既然是顾家的儿子,就总有自己的责任。”
他是奉父亲之命、为了与沈明远商谈两军结盟之事才来到锦平的。顾沈两家虽是姻亲,可是突然要求结盟,沈明远却不会那样轻易就应承了。好不容易一切尘埃落定,已经过去了十数日,直到了今天,他才得了闲暇,第一件事就是出来寻白萼,见了面才知道,原来她已经将自己气得狠了。
“你娘不喜欢你和我在一起,除了觉得我这样的世家子弟都是朝秦暮楚的纨绔,怕也是不希望你跟着我,就会不由自主地卷进这些事情里。”他也有些啼笑皆非,这时才收了方才玩闹的模样,眸子里浮现出认真的神情,“我也想护着你,让你远离这些,可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外敌的力量日益强大,曾经以为的一切完满都摇摇欲坠,就像一个花红柳绿的琉璃世界,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破碎。也许到那个时候,如今的锦绣盛世、面前的如花美眷,都会化作一段残灰,被历史的风轻轻一吹,就飞散得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我不害怕!”白萼望着他的眼睛,看着戏谑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叫人心惊的沉重和肃然。她突然觉得慌张,下意识就捉住了顾苍离箍着自己的胳膊,“我不害怕!我不知道以后会遇见什么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跟你白头偕老,可是我不害怕!”
“我只是害怕你再一次匆忙走掉,再一次这么久都不跟我见面。”虽然是盛夏,她却好像怕冷似的,使劲儿往顾苍离怀里钻,“一想到这些,我就怕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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