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呢?哎呀,这陈皮可不能用了!”涂芳凝见顾泽芝呆呆的,好奇地望过来,却见她的手指无意识地交缠着,将陈皮压成了碎渣。
“大嫂!”顾泽芝好像突然回了魂,眼睛睁得大大的,直愣愣地瞧着涂芳凝,倒将她唬了一跳,她正要问,却听到顾泽芝平平板板地道,“大嫂,想没想过跟大哥避一避呢?”……
等到吃过了团圆饭,也没有一起坐着守夜、看下人放烟花之类的后续。沈老夫人早就不能下床了,过年也无非是大家在她床前磕了头,连年夜饭都是下人端进房里吃的。
沈夫人自从被沈明远打了个耳光之后,精神状态变得更坏了,成日里都直着一对眼睛看人,看得人毛骨悚然。
沈韫安依旧没什么好转,沈宝珠也是一脸郁郁,大家都没什么情绪。沈明远见这样子,也挥了挥手叫都散了,恰好涂芳凝心里有事,直接拉着沈韫安回房了。
“避一避?”沈韫严原本还笑微微的,听了妻子伏在他肩上说了一句话,不由声音高了几分。
“是啊,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说。”涂芳凝皱了皱眉,拍了他一把,“你吵什么?我问她为什么,她支支吾吾的只是不肯细说,只说让你避一避,权当是为了玥姐儿,又说便是不避,出入也要当心之类,反正我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按理说,弟妹不是个会信口开河的人,她这样说,必然有这样说的道理。”沈韫严由秋桂服侍着脱了外头的大衣裳,坐在椅子上沉吟,“为什么叫我避呢?”……
虽然不是出于本心,却留下了一个谜团给沈韫严夫妇,而尚且没有解疑的时间,顾泽芝便启程回了清池。寻常人家过年回娘家都是夫妻二人,可沈韫安的情况顾家也是清清楚楚,便不挑理,由顾泽芝带着绿云回了家。
其实便是沈韫安好着,顾泽芝回家也不大爱带着他。
沈家这年过得没什么意思,顾家也没好到哪儿去。找不到白萼,顾苍离心乱如麻,若不是形势实在紧张,动辄便有剑拔弩张的危险,他真恨不得丢下这一摊事,天涯海角地去寻自己的心上人。
可是他不可以。
于顾家来说,他是唯一的儿子;于清池来说,他有维护一城百姓安居的义务;于国家来说,他是军人是男儿,便是上了沙场马革裹尸也不得退缩半分,何况是为了一个女人?
哪怕,那个女人是他一生的梦魂所系,是他唯一的心火之光!
白萼的事情,虽然顾苍离兄妹都不曾对父亲明说,可是他在锦平折腾了那样大一场,又垂头丧气地回到了清池,顾谢桥又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始末?
他想拿出严父的威严训斥顾苍离一顿,却又觉得张不开口。说到底,那些“男子汉不应为儿女情长”所牵绊的大道理都太过苍白,他自己的儿子却是跟他血肉相连,他心里痛,他也能感同身受。
恰好年前几日,顾凌波又派了顾平来传话,说是姑太太前段时间着了凉,如今还未大好,不便走动,今年就不到大宅来过年了。顾谢桥听了这话,更是没了心情,只叫人带了多多的药材食物回去。顾苍离是不可能了,他便想要亲自去瞧瞧,谁知顾平却百般劝阻,只说姑太太吩咐了,若是司令亲自去,便要好好地罚他,还请司令千万可怜可怜他。
顾凌波向来是这样的性子,顾谢桥也没多想,只交待顾平好好照顾姑太太,也就放人回去了。
于是父子二人,带上个半路凭空出现的许盈袖,一个年过得不尴不尬。许盈袖虽然为着讨好顾谢桥,使出了浑身解数筹办团圆饭,却也不过换来他一句“辛苦”,脸上依旧淡淡的。
直到了顾泽芝踏进家门,顾谢桥脸上,才终于见了个笑模样儿。
不过短短几个月不见,顾谢桥又老了几分。顾泽芝看在眼里,难过在心里。之前的十几年来,父亲一人执掌清池,尚且游刃有余,如今哥哥大了,也能助他一臂之力了,他却老的这样快,可见现下的情形是如何胶着了。
待到见了顾苍离,顾泽芝的眼泪便忍不住了,她呜呜咽咽地唤了一声“哥哥”,便抽出帕子来抹眼泪。
顾苍离微微笑着,脸上都瘦得干了,一双眼睛显得又深又黑,“傻丫头,你哭什么?白萼如今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你有什么好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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