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
“不成!这样不是办法!”苏丹若的大脑在高速地旋转,她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她心里清楚得很,就凭她和唐妮娜的四条腿,还带着个已经吓得不会哭了的薛灼,想要从徐国人手下全身而退,真是不亚于痴人说梦了。
她必须要想个办法。
她们跑着跑着,似乎来到了一片平日里人迹罕至的树林里。举目都是高耸入云的百年老树,有的粗到两三个人合抱都无法围拢的地步。
苏丹若眼睛一亮,扯着唐妮娜生生地止住了步子。
面前是一棵不知道有多老的树,树洞藏下唐妮娜和薛灼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苏丹若不由分说地将她俩塞了进去,又扯了树上的藤条做阻挡,“你在这儿看着阿灼,我去引开她们。”
徐国人这会儿肯定已经追上来了,这一去必然是凶多吉少,唐妮娜扯住苏丹若的手,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她只会摇头。
苏丹若望着她一笑,虽然周围暗得几乎看不清彼此的脸,唐妮娜却无比肯定,她最后看到的苏丹若,美得令人难以忘怀。她的眼睛亮如被树冠遮挡住的繁星,整个人似乎都在微微放光,让唐妮娜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如同一树灼灼生辉的石榴花的美丽模样。
“好好看着阿灼,好好待琅川。”苏丹若捏了捏唐妮娜的手,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苏丹若很不幸,刚刚跑出了树林子,就跟徐国军人狭路相逢。她盯着他们看了一秒,拔腿便跑。她不算个身手矫健的人,可是为了唐妮娜和薛灼的一线生机,她只能跑,拼了命的跑。
一共是六个徐国军人,她数了数,比方才要少了将近一半的样子,看来在和宛亭百姓的缠斗之中,他们也有损失。
她知道自己是跑不了的,她只是想跑得尽可能远,远到让他们发现不了藏身在树洞里的唐妮娜和薛灼。
出门的时候,她们都换下了自己考究的长旗袍和夹袄,穿着平民样式的普通小袄和撒腿裤子,可她天生丽质,又哪里是粗服乱发就能掩盖的?
她奋力奔跑的模样,恰好激发了徐国军人的兴致,远远望着她,就像看着一朵正在盛放的花,让恶人有了攀折的冲动。
他们大声地说着苏丹若听不懂的话,又喊又笑,也一溜烟儿地追了上来。
他们很快就追上了苏丹若,并且将她团团围住。苏丹若站在中间,心跳如同擂鼓一样,徐国军人的野蛮残暴,她早有耳闻,可是她没想到,自己也会落在他们手里。
是害怕还是绝望?苏丹若分不清,她死死咬住牙关,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能让他们知道她是谁,不能让宛亭和苏家蒙羞!
徐国军人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彼此交谈了几句,其中一个人排众而出,狠狠地将她推倒在地。苏丹若连咬舌都来不及,就感觉一张臭烘烘的男人的嘴凑近了她,她胸闷欲呕,却伸手死死地扯住他的头发,一口咬了上去。
那人没想到她这样烈性,一时不防备被咬住了耳朵,痛得立刻大叫起来。
苏丹若依旧不松口,她的耳朵都要被那人撕心裂肺的叫声震聋了,她的颈子被他死死地扼住,几乎喘不上气了,可是她还是不松口。
旁观的剩下几个人似乎也被她的狠烈吓到了,方才还打算一个一个上来一亲芳泽的,谁知道不过眨眼的工夫情势就突然变成了这样,都不由自主地纷纷庆幸自己不是第一个了。
那被苏丹若咬住耳朵的军衔比他们高些,声音已经变调了,用徐国话大声地吼道,“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都抽出了腰间的刺刀,一拥而上,高高举起刀,一下又一下地刺进了苏丹若的身体里。
苏丹若的血一下子就冷了,她的身子一僵,缓缓地瘫软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咬紧牙关了,脖子软软地松了下来,无力地向后倒去。
那人捂着自己的侧脸,痛得在地上打滚。血从他脸侧的一个洞里大股地喷出来,而那原本是他耳朵在的地方。
苏丹若的脸歪在了一边,满脸都是血,嘴边还有一团血肉模糊的物事。她的大眼睛空洞茫然地望着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已经亮了,早上的阳光刺透了浓密的树荫,星星点点地跃动在深绿色的树叶上,像夜间的萤火虫一样闪亮。
在她的灵魂消逝的那个刹那,曾经经历过的画面好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她第一次见到未婚夫的那天是如何羞涩,那男子去世之时是如何茫然,苏琅川离家那日是如何失落,苏鹤鸣被毒杀那日是如何悲伤……那些景象、那些情绪,都像是一帧一帧的画面,在她眼前不断地闪烁着。
最终,她的记忆定格在了和薛缜一起陪着父亲去骑马的那天,她穿着一身利落又不失明艳的骑装,骑着自己心爱的马,跟在薛缜和父亲的身后,看着他的头发被风轻轻地吹动,微微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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