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还有些稚嫩的早读声。
不少路过的老师和学生对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不明白何以如此拉风的男女会出现在学校这种听起来就死气沉沉的地方。至少在中国,中学就是死气沉沉的代名。
零穿着高跟靴子,虽说矮了些,却也显得极修长,能轻而易举地跟上路明非的步伐。
她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从实战到理论,从跳舞到做甜点,连走路都这么标准。路明非还记得她那个经典的芭蕾动作,高举手臂、抬腿,停住,身形挺拔而小腹收紧,其实也是个婀娜的女孩,从哪个方面来看都叫人惊艳。
“他们看上去都不认识你。”零顿了顿,“可我看你有好几次都想和那些老师打招呼。”
“因为我们的世界隔得太远了,远得我在他们的记忆中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没人会因为一个影子就认出那个谁原来就是自己曾在街边擦肩而过的路人。”路明非觉得没所谓。
没人认识他更好,这座城市在EVA的庇护下虽说暂时还算安全,却并非永远如此。
认出路明非的人越多他们暴露的风险就越大,可直到现在楚天骄身上还有许多谜团没有被解开。
他们也还没找到那口箱子。
走到学校门口路明非就见到了那些裤子上挂银链身上穿皮夹克的小混混,大概路明非和零看上去实在和高中生这个词儿不沾边,男孩们都有意无意的躲着他们。
“看,那就是我们的科里昂。”路明非指着男孩们躲藏的角落冲零笑了笑。
“加图索家族也是西西里岛的黑手党起家,某种意义上来说也许几百年之后你们这的柯里昂里面也会有某个人将自己的姓氏发扬光大,变成类似加图索那样的实权分子。”零说。
学校门口道路两侧的法国梧桐早就掉光了叶子,此时几只黑色的鸦停在树梢上,歪着脑袋好奇地往下看,嘴里发出嘎嘎嘎的声音。
“走,吃早餐去,吃过早餐之后,我们再去找楚天骄留在这座城市里的痕迹。”路明非搓搓手。
零点点头不说话,只是把脑袋往围巾里藏了藏。
“EVA帮忙侵入人口系统调查他的活动轨迹,这件事办得怎么样了?”
“还在整理,应该今天就能完成,完成这里的工作之后她就会回美国。”路明非回答说。
“为什么你那么执着于调查楚天骄?分明我们只需要找到那口被奥丁夺走的箱子就好了,如果那箱子里没有黑王的骨血我们就再想别的办法,也不用一直在这座城市里耗时间。”零流露出一丝好奇的神情,她将两只纤细素白的小手捧在一起,伸到嘴唇前哈气,片刻后素白如雪的肤色就多了些红润。
路明非注意到其实皇女殿下并没有穿得那么暖和,在这种天气中,甚至称得上有些单薄。
他伸手揉了揉零的头发,然后右手环过女孩纤细婀娜的腰肢,将她揽在怀里。
零的身体微微一僵,“这样好一点,如果还是冷的话你可以把手放在我的衣服口袋里,里面很暖和。”路明非笑嘻嘻地说。
他这人属于典型的乐天派,今天还在伤春悲秋为自己的期末成绩而烦恼,明天就能开开心心叫上赵孟华他们一起去网吧里打星际。
不过路明非觉得这样也好,没心没肺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才能活得开心。
就像不久前他还在担忧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就已经完全将那种失落的情绪抛在了脑后。
是个什么东西又有什么关系,你是人类这个国家也不会因此就给你发个老婆,你是条龙除了密党那群疯子也不会有人拎着刀满世界找你非得当屠龙英雄。
可怎么会呢,你怎么会不在乎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只是把一切都藏在心里。
“有一天我死了,总得知道自己的墓碑上该刻上谁的名字,难道真就写‘这里埋着路明非,一个nice boy’这种别人都不愿意驻足看一眼的东西吗?”路明非揽着零去等信号灯,“楚天骄来这座城市的时间远在我出生之前,而在很多年前他甚至还认识我的老爹和老妈……说真的,难道你没有好奇过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
“谁?叔叔和阿姨吗?”
“嗯。”
“好奇过啊,可是你不说,我也不问。”零认真地说。
“自从他们将我寄宿在叔叔婶婶家就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过,16岁之前我每年都能收到他们从世界某个角落寄过来的一封冗长的家信,可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直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得到过他们的信息,甚至连诺玛的资料库中都很难找到太多蛛丝马迹。”路明非目不斜视,“也许他们压根就不存在呢?也许我的前半段人生完全就是被虚构出来的幻觉,什么东西或者某种力量将那些记忆植入到我的脑海中,我生下来就是个年轻人的形态什么的。”
“很有意思的理论,我以前也这么想过。”零点点头。
路明非有点尴尬。
他领着女孩进了城隍庙小商品批发市场,在一家名叫神行太保的拳馆旁边找了个早餐铺子。
就是个很典型的中国早餐摊,小笼包、油条、豆浆、牛奶,甚至还有肠粉和茶叶蛋。
蒸屉和厨师的操作台靠着门面,四五张小桌子就在外面摆着,那种能叫人整个瘫进去的红色矮塑胶椅子每张桌子旁边都放了三四个。
“来这里吃早餐的人大多是学生,以前苏晓樯常在这里买小笼包带给我。”路明非笑了笑,“中午的时候老板会卖米线和面条,我有时候不想回叔叔家吃饭就在这里吃面条。”
“能吃饱么?”零问。
“差不多吧,不过那时候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什么钱,爹妈也不在身边。”路明非耸耸肩,他看向零脸上露出笑容,“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前也有人问过我们说怎么才能在吃大排档的时候显得有档次,我那些文学社的兄弟们回答五花八门。有人说开一辆保时捷,有人说带一块百达翡丽的表。”
“你怎么说的?”
“我说最有档次的吃法就是开一辆敞篷法拉利,副驾驶上带一个穿白貂的妹子,下来之后你就只管撸串,妹子就文文静静地坐一边帮你剥蒜。”路明非说,“虽然现在你不能帮我剥蒜,可我还是觉得很有面子。”
“老板,两屉小笼包,两份咸骨粥,再来一碟泡白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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