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妈妈对青棠一向是和善的,毕竟这位可是王家的人,并不是锦衣侯府的下人。
绕过破了洞的青纱屏风,进到内室,姜明枝倚着瓷枕躺在临窗大炕上,面色苍白,目光黯淡地望着窗外,仿佛一株看透世事沧桑的老树,这世间万事万物都勾不起她的一丝兴趣。
炕几上放着一个碗,正是方才被她打翻的药碗。
段妈妈看见那碗,眸底闪过一抹亮色,这才笑着上前对姜明枝行礼。
“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康安。”
姜明枝回神,点了点头,转头对青棠道:“药喝完了,拿下去吧。”
声音无力,倦怠之意十分明显。
青棠一听这话,就明白过来,吩咐瓶儿来收了碗,转身从炕几下拿出一个蜜饯匣子,“小姐,您吃颗蜜饯甜甜嘴,去去嘴里的苦味儿吧。”
姜明枝却是忽然一扬手,打翻了那蜜饯盒子,面色冷然地瞪着青棠:“贱婢,打量我不知道,你们都盼着我死呢?!”
蜜饯盒哐啷落地,梅干儿杏脯洒落一地。
段妈妈吓了一跳,抬眼打量姜明枝,只见方才还倦怠疲惫的人,此时焦躁不安,怒不可遏的瞪着她们。
“小姐息怒啊,奴婢绝不敢有这等心思啊!”
青棠说完正要上前去,姜明枝又忽然语气一软,唤了一声娘,只是那声音仿佛小猫孱弱的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
“段妈妈,请先回吧,小姐喝了药总是要发作一番的,让你见笑了。”
段妈妈见状也不愿多留,转身就跟随青棠出了屋子。
清辉院那边,冯氏听了段妈妈的回话,心下松了一口气。
她就说,这用了许多年的药,怎么会忽然没了效用。
“夫人是没看到,大小姐这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着实是吓人!”
段妈妈描述当时的场景,说得有模有样的,听得冯氏畅快大笑起来。
她还以为姜明枝如今真的就好了,若是那样,她还真是麻烦了。
“夫人,我们接下来要如何是好?”
冯氏思忖片刻,“这如今满京城都以为姜明枝的疯病好了,我若是不带她出门,别人怕是觉得我这个做嫡母的藏私,苛待了她,既然她如今已经出过门了,那后日瑾王府纳侧妃,就带上她吧。”
“那样的大日子,若是大小姐丢了人,咱们锦衣侯府的脸面可如何是好?”
“我还就怕她不丢脸呢!”冯氏施施然喝了一口茶,笑着把玩起手中的白玉手串,“她越是丢人,旁人就越会觉得,咱们冯家娶这小蹄子是多仁义!”
段妈妈听了,不由打了个寒颤,旋即笑着点头:“夫人高明,是奴婢眼界太低了。”
*
“走水啦走水啦!”
月浅灯深,锦衣侯府却是火光冲天,已经在正院清辉院安置就寝的锦衣侯夫妇闻声而起。
锦衣侯姜荣清身形高大,站在庑廊下披了件披风就往火光方向去,“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了!”
一边说着,一边吩咐人拿了他的帖子去报水龙队的,这么大的火,几个人拿桶浇,怕是螳螂挡车。
来报信的内院婆子支支吾吾,“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是大小姐的院子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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