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个发型,还是那件道袍,还是那撮小胡子,自称来自终南山道号伍丰的道人斜对门坐着,看到秦塞这个被他亲切称为兄弟其实仅有一面之缘的年轻人进门,脸上没有任何吹牛被识破之后的不自然。
“秦兄弟也一起回来了?来,快坐,马上开饭了,咱哥俩边吃边聊,这么些日子不见,你不知道哥哥我有多想你。”
没理会秦塞略显诧异的眼神,伍丰轻捻合下那几根胡须,笑眯眯的说道。
“呵呵,原来是伍丰道长,秦塞前几日没在洛阳,真是失礼了。”秦塞微笑道。
“什么道长不道长的,还是和之前一样,叫丰哥就行。看到你我想起一件事,咱哥俩来院子里说几句悄悄话。”
伍丰挤挤眼,然后面含微笑的站起身率先向屋外走去。
秦塞心下有些奇怪,不过仍是跟在道人后面走了出去,他不知道这位在用餐速度上一骑绝尘的道人意欲何为。待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院中,那道人突然转身,探出右手闪电般向秦塞的左腕抓来,秦塞看到道人猛的转身就心知不妙,来不及思索对策,左脚猛的跺地侧身向前一跃,几乎是贴着道人的后背窜了出去。
伍丰的身法快的让秦塞只能凭感觉躲闪,远比前几天长安杏花林白发老汉的速度更加骇人,秦塞窜出去脚刚落地,那只平平无奇的右手又向他的左手抓来,秦塞左手画弧用掌根切这只右手的脉门,那右手一收一探继续对着他的左腕抓来,秦塞身体后仰起右脚直抽这只孜孜不倦抓他左手的臂弯,道人右脚一勾扫向秦塞的支撑腿,秦塞左腿发力身体旋转这腾空而起接着一个跟头落在道人两丈外。
二人这几下动手快若闪电,秦塞此时只是条件反射般的拼命躲闪道人那只不捉住他的左腕誓不罢休的右手,心中疑虑越来越重,这道人到底是什么来路?自己和他不过是一饭之交,这才离开洛阳几日,就堂而皇之的坐在成衣坊餐厅,而且这次一见面就对自己的左手情有独钟,可真是奇怪。
奇怪归奇怪,还得躲,看道人的架势,一伸手秦塞就看出来他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好在伍丰只是抓他左手,并没有真的对他发动进攻。
不长时间,二人在院中闪转腾挪的过了三十余招,伍丰始终也没能抓到秦塞的左手手腕,遭殃的是院中的地面,两寸余厚的青砖被秦塞踩到就粉身碎骨,原本平整的院落仅盏茶功夫就变得坑坑洼洼。
师清影等人早就追出了餐厅,不过都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因为这道人的动手明显没有恶意,否则秦塞可能早被拿下了。三十多招过后,那道人轻声说道:
“差不多了,兄弟,得罪了。”
话声落地,秦塞感觉身体一麻就动不了了,原来是被道人左手点中了穴道,伍丰不改对秦塞左手手腕的兴趣,抓起后,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放在秦塞的左腕脉门,顷刻后,又揽起他的右手脉门,把过后秦塞恢复行动能力,他此刻完全确定这位同为老饕的伍丰道人没有恶意,但他为何要不打招呼的替自己把脉呢?
“你这是……”秦塞刚张嘴想问伍丰话就被道人打断,
伍丰用仅有他和秦塞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道:
“兄弟,真气怎么整没了?哥哥刚才逼你动手就是想看看是否真的一丝不剩,再考虑怎么调理才能让你恢复,不过眼下来看,情况可能有些复杂,我要好好想一想。不过这事也太过诡异了些,贤弟最好先不要声张。”
饭后,玄空和伍丰等人都识相的走开,给秦塞和师清影留下独处的空间。
二人并肩走回独属师清影的那个小客厅,墙上依然悬挂着秦塞那副不堪入目的字,嗅到身侧淡淡的幽香,秦塞没来由的心头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自小一起长大的师姐弟二人或多或少有一些“心有灵犀一点通”的玄妙,似是读懂了秦塞不过微微挑动了两三下眉梢的内里含义,摘下了帷帽的倾城美女俏脸一红,芳心却是异常的甜蜜。
这个一直被强压在心底的小秘密师清影自己都已记不清起于何时,最初发现它的存在是只是压制,然而越是压制,却越是显现勃勃生机,近两年尤其是今年竟到了难以遏制的程度,想一想若给师娘她们发现还真有些羞人呢!毕竟这越发懂事的小师弟虽然个头早已超过自己,但年龄终归比自己还要小上五岁之多,这年景,夫君长娘子五岁虽然常见,但娘子反过来年长夫君这么多的着实罕见,好在自己容貌尚可,也不至于当真亏了这小师弟。想到这里,那精致到极致的柳眉轻蹙,脸蛋愈发红了。
一旁的秦塞心下十分奇怪,两人来到这客厅刚坐下,一句话都还没说,身旁这位在自己见过的所有女子中名副其实稳坐姿容头把交椅的师姐,一向落落大方,脸蛋怎么会莫名的由白转粉,继而又由粉转红呢?
“师姐,这次我们几人赶去长安,虽说经过了一波三折,甚至还吃了一点小亏,但最终仍是没能把银子带回来,让你失望了。”秦塞盯着那张十几年以来越来越摄人心魄的娇靥,口气略显自责的说道。
师清影理了理鬓角的秀发,嗓音一如既往的不高不低,甜而不腻,如同秦塞儿时不小心将她亲手做的桂花糕掉进了金明池时那般宽慰道:“不要紧的小师弟,只要你人没事就好,你是知道的,从我们小时候记事起,咱们三无斋就从来没有缺过银子,就算是成衣坊,丢这么四十来万两也算不了什么。”
能将四十万两银子说的如此云淡风轻,恐怕也只有四季成衣坊这拥有数百家分号的大东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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