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漾的暖意,如同干旱皲裂良久的土地上吹落了一股水雾,虽远不及大雨磅礴的爽利,时间足够之后地面也会泛起潮意,这股子潮意远不能让土地上的庄稼重新焕发勃勃生机,却带来了无尽希望。
秦塞连眼都不敢眨的看着东方的天空,不料这三股暖流汇集后继而下行至下丹田的情形仅仅持续了一刻钟的时光便戛然而止。阳光也忽的刺眼起来,之前从双眼和百会穴摄入的暖意突然就停了下来,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一样。而仍在缓慢运行的万化定基则是真实不虚的,下丹田那股子微弱的真气也是真实存在的,和前些时间秦塞练功时的感觉全然不同,那些时日每每运行万化定基心法,仍能明显感受到来自周身万物中的生生不息的能量,但自己丹田正如同荒芜的沙漠面对雨水一般,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存下丝毫真气。
无意间对旭日的注目,让秦塞的丹田感受到了久违的活力,且积蓄了可怜的一丝真气,这一丝真气和秦塞原来用理境的真气相比,无异于杯水之于江海,但所带来的希望却让秦塞深受鼓舞,他深信,找到了这个看太阳的法门,他秦塞的一身修为,定然会很快恢复。
和秦塞与贺瑶不远的另一条勉强算的上路的的小径上,荒草丛生,可能仅仅因为近些时间有人走了几趟,刚刚形成了小路的雏形。中年道人伍丰背对着他的小徒弟负手而立,也在向初升的太阳行注目礼,包浆厚重的道袍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小石头每每看到那些油泥,都忍不住撇撇嘴,就算他在乡下最穷的时候,破衣烂衫也总是洗的干干净净。全村四百多口人,只有两个没娶上媳妇儿的懒汉,才邋邋遢遢的过日子,所以有时候这个少年甚至有些嫌弃自己的师父。
伍丰的心神一震,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他看到了令他惊骇的一幕。金樽一脉五代单传,医道之高在江湖中名气唯有药王山可以与之媲美,众所周知的,药王山只是门徒众多,若论医术之高,可能金樽观会更胜一筹。毕竟,几乎无所不能的的金樽酒和少林的大还丹以及武当的无极膏同样让人趋之若鹜,说是随便一壶酒就能引起相当规模的血雨腥风也不为过。
与他们神乎其技的医术一样,金樽观的望气之术同样远非其他门派可比,对世间万物的细微变化最是了解。刚才无意间看了几眼东方天空中的朝阳,伍丰骇然发现这金黄色的大圆球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本来以他眼下的修为不应该觉察到这些,只是他感觉太阳释放出的能量波动离他不超过两里地的距离,像是被某人吸收了。这自然界能量的变化,他金樽一门最是敏感。能吸收这等能量,该是有多么高深的修为和何其高明的功法呀?能够让这片区域的晨曦能量发生波动,修为恐怕至少到了自己师父金樽观的老观主郭奉孝那等级数了吧?最不济也比自己这等初入道的修为高一个阶数。
按照眼下武林中公认的武功级数,入级以后分为三大境界,每个境界分三阶,每阶又分三级。第一境界为有理界,这个阶段分为学理、明理和用理三阶,每阶又分初、中、高三级,其中高级练到极致称之为盈级,盈级是本阶与下一阶的过度级,不列入三级内;第二个境界为入道境界,入道阶段分为道可、道非、常道三阶,其中道可阶再分为闻道、知道、悟道三级,道非阶分为觉道、平道、胜道三级,常道阶则分为人道、地道、天道三级;而一旦最终突破了天道的境界,至今没有人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天地,所以这从未听闻有人实现过的境界,有人称为开天境。
当今天下,或居庙堂之高,或处江湖之远,武风极盛,但能让武术练到有理境的人,百里挑一,而真正能将武功练到入道的人,据伍丰的师父郭奉孝和陶忘机等武道山巅的几个人推断,全天下也不过三二百人而已,而这两三百人,绝大多数会终生停留在道可阶,难以寸进,有幸能突破道道非阶的,仅有十余人而已。
根据伍丰推断,刚才能引动区域旭日能量波动的高人,修为恐怕达到道非阶,至少是也得是道可阶的最高级——悟道级。不过无论谁,有多高的修为,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金樽观从不参与江湖纷争。
“你前几天在汴京城偷摸买了一只唢呐,吹两个曲儿给师父听听。”伍丰收回思绪,扭回头对徒弟说道。
“啥是唢呐?”少年露出迷茫的神色。
“哎呦!你小子啥时候学的这般不老实了?”道人眯起眼睛,熟练的提着小石头的耳朵说道,不过看这小子的神情又不似作伪,伸手从少年斜跨的背包里抽出了一支唢呐,金黄色的铜制唢呐碗亮晶晶的。
“师父您说的是这个呀?这不是喇叭吗?啥时候成唢呐了?”少年奇怪的问道。
“得了,不管它是唢呐还是喇叭,你会吹吗?”伍丰知道石有志在自小在农村长大,对很多食物的称谓有些独特。
少年接过师父递过来的唢呐将哨片含入口中,只听得“嘟~”的一声起调,高亢嘹亮的唢呐声直穿云霄,真个是抑扬顿挫、铿将有力、裂石流云,伍丰道人不禁闭上了双眼。
随着时而婉转、时而高亢的唢呐声的持续响起,伍丰眼前浮现出了这样一副画面,一只五彩缤纷的神鸟驻足在高大挺拔的梧桐树上,在她周围,不知道有几千几万只各色鸟儿上下起舞,同时不停的发出悦耳至极的鸣叫声,让人听了真真的是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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