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接近赤道,气候和十四区北部完全不同,”维克多利娅轻声道,“而安娜的童年是在雪原度过的,她写过很多在北部森林里的生活细节——这是凭想象捏造不出来的。”
“是吗?我看不出世上有什么东西是凭想象捏造不出来的。”斯黛拉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毕竟她自己就是这方面的行家,“也许她有一个从雪原长大的朋友?也许她读过很多描写雪原的小说?”
维克多利娅笑了一声,不再说话,她把冲洗的胶片移到停影液中,大约过了三十秒,又将胶片取出,控干水分后又放入定影液。
几分钟后,两人到暗房外面开灯看效果。
“你觉得这四张照片哪张更好?”维克多利娅问。
斯黛拉把头凑了过来,眼前四张都是人像。
“要是问曝光,中间这张最好。”
“画面呢?”
“这张。”斯黛拉指了指胶片最右边的位置。
这是个仰面嚎啕的中年女人,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胸前的衣襟,像是在呐喊,在呼号。因为曝光时间过久,最右的照片很黑,它丢失了一些细节,却凸显了人物在夕阳下的轮廓。
“为什么?”
“你还问,”斯黛拉抬眸看着维克多利娅,“等我说了你又不高兴。”
维克多利娅一下笑出了声,她刚想再为下午的事情道个歉,斯黛拉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斯黛拉伸手指着胶片,“应该说,每一张都很有故事性,每一个人都好像在说话——这张,是痛快,狂喜,她的眼泪像是在说‘好啊,你也有今天!’;这张是痛苦,是咆哮着说‘我恨!’‘我恨!’;这张是虚弱,精疲力竭,人物没有语言,但能听见厚重的哽咽,喘息。”
斯黛拉的手指最后划向中间的人像,画面中两个女人正向着远天祈祷。
“这张就……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
“人物是模糊的——不是说脸拍得不清楚,而是整个‘面目’,丢失了。不过也挺好看,挺平静,有点宗教画的意思。”
一时间,她们望着照片没有说话。
维克多利娅往后靠在椅背上,她思考着斯黛拉的评论,忽然发现这些分析很好地解释了下午她拍照时的心情变化。
“人物身上的神性压倒了人性,是吗?”维克多利娅突然说。
斯黛拉一琢磨,“……对。”
祷告的女人们恭谦地低下了她们的头,向着遥远的天父发出忏悔和感激——原来冥冥之中确实有因果报应,原来神确实会对地上的不义之事降下天罚,只要以柔顺之心等待并相信,终能等到属于自己的正义。
……就是这么回事吧。
斯黛拉伸手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她和维克多利娅不一样,她清楚地知道这些脸孔背后的故事。
但里希是怎么做到的?
他是怎么从那么多人里精准地挑出了同一类人——这些像牛马一样勤恳,像绵羊一样软弱,又像天鹅一样爱惜羽毛的女人……个个都像天生的祭品。
“有多少人今天接了你的名片?”
“两个。”斯黛拉回答,“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来联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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