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出身寒微,与普通人家的女儿无异。在她出道模特前的二十年,她的履历俨如一张从没被染色过的白纸。所以即便她姓简,他们也没往深里想。
但是,大概也只有简悦的亲人,才会那么轻而易举地将这个名字放在嘴边。怪不得初见之时,她便感觉熟悉,不是样貌,而是气质。简沫与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都有着目空一切犹如虚空的眼神,而这种虚空,却是一种致命的毒药,让人欲罢不能。她们的气质,如出一辙的偏冷,一样的骄傲,一样的冷酷。
“你竟然是简悦的妹妹?”安若容突然冷笑,面容渐渐变得狰狞扭曲,“简悦她死得其所。当年她在安氏企业旗下的公司任职的时候,我就早该料到,像她这样的狐媚子,只会勾引别人的老公。果然,江学成包养了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网恢恢,他不也因为这个女人而失了大好前途吗?全部都是拜这个女人所赐。”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毫无预警地打在了安若容的脸上,保养得极好的肌肤旋即浮起了一个鲜红的掌印。几绺头发随着她的掌风垂至额前,来回荡了荡,然后倏然坠下。
简沫犹自将手举得高高的,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大口大口地喘息,“你不配说她,这是替我姐姐--简悦还你的。或许当年她是做得不对,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抢去别人的丈夫。她劝江学成回归家庭,她还准备带我一起离开。可是你,”她一把抓住安若容的手狠狠拉近,“你将她推入地狱,你让她背负骂名,由始至终都得承担着你与江学成的罪责。这些年来,你倒是过得心安理得。可是,那个男人终究还是离开了你。像你心肠这么狠的女人,根本不值得爱、不配爱。”
“你说够了吗?你那姐姐就是个狐媚子,果然有其姐就有其妹。”安若容抚了抚受伤的脸庞,一阵刺痛传遍全身,那个地方已经明显地红肿了起来,“我不管你嫁给辰御是什么意图,现在,”她指着门口的方向,明显的逐客令,“现在,你给我出去!”
“我跟辰御,我们的结合与身份无关。倒是你,安若容,想想你以后的处境,假如安氏企业的董事长知道他的妹妹为了篡夺总裁的职位,不惜买凶杀人……”简沫站着不动,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极具挑衅性地看向她,看着她的脸色由红色渐渐颓变成白色,是惨白的白。
“你说什么?”安若容猛地抬头,撞上那双仿似洞悉所有而又狡黠的眼睛。
简沫却笑而不语。
果然被她猜中。半年前在酒店停车场,安辰御莫名地被刺杀,警察多方抽丝剥茧也查不出个所以然,这个案子渐渐被高搁。而那个叫“黑豹”的人矢口否认是凶手,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在安辰御受伤期间,由安若容暂代总裁职位,进而安怀远借董事会将安辰御除名。一系列动作,最大的得益者,是安若容。
里面的藤藤蔓蔓兴许很多人都想得到,然而没有实质证据,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可是简沫只感觉到心底一阵悲凉。为安辰御。假如那个男人,时时刻刻将自己的亲人记挂在心头,若然知道一直视之为最亲密的姑姑为了争夺安氏企业的利益而对他痛下杀手,那一刀还几乎断送了他的性命,他会如何想法?
众人艳羡的豪门深宅,亲情却淡薄如纸,甚至以血相残,何其悲哀!
安若容也沉默了下去,双唇抿成了一条紧密的线,微颤,苍白。
只是她忽略了,这样的沉默往往代表着一种默认。当然,假如她解释了,反驳了,更加显得欲盖弥彰,简沫只会愈发确定自己先前的胡乱推敲。
她冷冷地睨着。
像睨着一只幼小的小动物在渐渐萎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假如你认为这样就可以对我……”安若容似艰难地顿了顿,待要继续,却被过道口一句清脆的叫喊打断。
“阿姨,”是江筱雅。
兴许是她们在过道的激烈争执惊动了佣人。佣人拿不定主意,又不敢惊扰书房里的安怀远父子与正在二楼休息的安老太,只好急急跑去请示江筱雅。
江筱雅急忙跑下楼,却在洗手间对外的过道看见两个人正在针锋相对。她喊了一声,跑过去,只一眼,就看见了安若容脸上那个尚未褪尽且明显有些发肿的掌印,唇角还隐隐有些破裂,渗着血丝。
“阿姨,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打你了?”她扶住安若容,急切地问。
安若容来不及回答,江筱雅已经将她护在身后,面对着简沫,那样的目光,自负而张狂,“是不是她?”
似乎根本不用安若容作出肯定,她豁然举起了手,不遗余力地挥过去,“这是安家,容不得你这种人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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