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模样是很迷人的,正襟危坐,西装革履,手腕上的白金表若隐若现,十分禁欲。温以宁起了心思,碰过他的脸就狠狠亲了一口,湿软的舌尖又在他的薄唇上描了个形。最后松开人,狡猾兮兮的望着他。
这么直白的勾引挑衅,偏偏唐其琛很吃这一套。这个把月是做狠了,君王不早朝,几次去公司开会都是掐着点进的会议室。两人的身体有一种天然的契合,晚上没少弄她,现在想想也是后怕。唐其琛学她的动作,不经意的抿了抿唇,舌尖微微抵出又很快收回,然后眼神勾出一弯很深的静湖,含蓄而深情的望着温以宁。最要命的是,他还抬起手扯了扯衬衫领口,下巴微抬,喉结上下滑出个很细微的弧。
温以宁别开眼,脸颊都燥热了。
唐其琛勾起人来是很致命的,他自己也笑了下,然后伸出食指在空中点了点算是警告,继而又投入到工作中。
他的圈子里除了柯礼,最早知道以宁*屏蔽的关键字*的是傅西平。
上回帮她看报告单的妇产科专家傅教授,正是傅西平的亲姑妈。傅西平不是躁动的人,知道消息虽早,但也就是会心一笑的感慨,并没有当即刨根究底。多少年的关系了,也是三十五往上的人,对感情和婚姻都看得透彻,从唐其琛把温以宁带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这都是命中注定要走一辈子的。
一星期后的朋友小聚,傅西平见着人才拿这事调侃了几句,“唐总这速度坐火箭了,保养的不错啊。”
人逢喜事,精神还是很带劲儿的,唐其琛翘着腿,慵慵懒懒的坐在沙发上,笑得如沐春风。
“最骚的就是你了。”不过傅西平还是真心实意的为他高兴,“琛儿,恭喜!什么时候办婚礼?”
说起这个也是烦心事一桩,唐其琛说:“看她什么时候答应。”
“哟哟哟!”傅西平乐了,“终于轮着被人挑了啊,以宁干的漂亮!”
唐其琛没理他,愉悦的神色渐渐平复,笑意也收敛而淡,不经意的提了句题外话,“你四叔调动了没有?”
“五月份,现在消息还压着,没太走露。”傅西平问:“怎么?”
傅西平的这位四叔在公安系统,完善履历,这几年转了两个省厅,从华南调至东南,又是一番人事变动。唐其琛平声说:“帮我个忙。”
“你说。”
“帮我在b省找个人。”
傅西平抽烟的动作一停,半截雪茄叼着,眯了眯眼缝说:“有具体地方没有?”
唐其琛不说话。
那就是没有,傅西平又问:“留下什么线索没?”
唐其琛静了片刻,“没有。”
都这么说了,那他一定是提前了解过的,傅西平了然于心,也是实话实说:“你都找不到的人,别人找到的可能也不大。谁呢?欠你钱的?”
唐其琛没回答,人静静的。
傅西平没放心上,倒是跟他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他拿出手机调出一个文件夹,里面是一段五分钟左右的视频。唐其琛接过后点了播放,眉头皱了皱。视频里的人他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安蓝和温以宁。一家咖啡馆里,第二层楼,画面明显是偷拍的。但谈话的内容竟然很清楚。安蓝对温以宁软磨硬泡,甚至威逼利诱,主旨就一个,让她放弃唐其琛。
这断画面是被后期处理过,因为下方还打了她们聊天的字幕。
不难想象,这个视频一经发表,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它太真实了,没有任何狡辩的可能。联想起上一次安蓝那个手滑的点赞事件,她当时的公关声明并不高级,把自己摆在一个无辜者的位置,三言两语的为自己开脱,却叫温以宁平白受了那么多网络暴力。
唐其琛看了两遍,一字未发。
安蓝的表情,动作,每个楚楚可怜的眼神都像精心设计过的,她有备而来,让对面的温以宁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
傅西平有点犯怵,伸手就把手机捞了回来,关掉后说:“心娱周刊要建一个营销号,准备用这个视频开刀吸一波流量。不是我说,这个法子确实很妙,安蓝什么人气,再没有比她更有价值的了。”
唐其琛当然知道。流量女星,话题担当。往俗里说就是二女对撕的狗血桥段,受众面广,讨论的门槛也不高,再扯上亚汇的背景,多少文章可以做。
傅西平的半截雪茄也抽完了,摁灭在烟灰缸里,问:“你怎么打算的?”
唐其琛说:“删掉。”
傅西平松了口气,“这个视频一旦曝出去,安安的形象就大受损害了,人设立不住,还得惹一身骚。这丫头也是脑子犯抽,这种事当初就不应该有想法,一个高铁站附近的咖啡馆就敢去。真以为出不了事?这个摄像头是店员放的,他认出了安安,然后视频被心娱高价买了去,一个朋友跟我说了这事儿,我尽力压着,但我压不动了。”
傅西平跟娱乐圈的交集并不多,真能摆平的还只能是唐其琛。唐其琛一句话的交待,陈飒自然是有能力妥善解决的。
现下得了他一句肯定的态度,傅西平也放了心,“我就知道,你还是顾着和安安从小长大的交情,不舍得她惹麻烦。”
唐其琛却抬起眼眸,眼神锐利而冷情,他语调沉了几分,声音是好听的,但不带任何温度,他说:“我舍得。”
傅西平愣了下。
“这件事,如果只是针对她,我没有什么舍不得的。视频曝出去,她受的苦,遭的难,遇到的麻烦,那都是她自讨苦吃,做事不过脑的后果。”唐其琛隐隐动怒,眼色如晦,“她背着我去找以宁,这还只是其中的一部分,话已经这么难听了,那我听不到的部分,指不定有多脏。”
傅西平沉默下去,道德礼仪的角度,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我不让这破视频流出去,是因为我不想让以宁再受一点委屈。从始至终,这女人为了我摊上了多少破事儿?”唐其琛的七情六欲在眉眼间闪动,是真的疼一个人了。他压下内心苦楚,把话跟傅西平撂得明明白白,“安蓝的江湖经验不比你我少,名利场里的成年人,做过的,做错的,该为自己负责。”
傅西平听得心凉,瘆得慌,“琛儿,别这样,到底是从小玩到大的。”
“我珍惜过,她呢?她珍惜过没有?”唐其琛冷冷反问,“以爱之名行凶,伤了我的人,还要我感恩戴德的原谅?有没有这个道理?”
傅西平哑口无言。
唐其琛被那视频搅得心口痛,话说的重,是真生气了。
傅西平不再劝,不帮理却帮亲,这种态度他也拿不出来。但还是问了句:“你别把她逼急了,她那性格你也知道。万一又给以宁曝个光,匿名谴责什么的,受难的还是你女人,到时候你又能怎么说?”
怎么说?唐其琛目光如刃,扯着嘴角极为不屑,“明儿就办婚礼,一声唐太太够不够。”
傅西平都给听酸了,笑着冲他竖起拇指,“服你。”
——
温以宁是在周三这天接到h市的一个政府机构的座机电话,那边跟她确认了姓名和*屏蔽的关键字*,公事公办的交待:“温小姐,请你最迟明天上午来住建局交一下资料哦,不登记的话,你们拆迁片区的一些人头补偿费就拿不到了。”
温以宁不了解拆迁的事项,这些一直是江连雪在打理。她一时没绕过来,还奇怪道:“抱歉啊,我在外地。但我妈妈是在家的,你们有事情可以直接联系她。”
那头说:“早联系过啦!江连雪女士是吧?”
温以宁:“啊,对。”
“可她一直没有接过电话啊!还是托人打听才拿到你号码的。温小姐,麻烦你记着这事儿啊,最迟明天上午就把资料交到二楼办公室。”
挂断后,温以宁握着手机坐了好久。李小亮那通定心丸效用的电话才过去两天,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连着又拨了几遍江连雪的,从通了无人接到前一阵的占线,现在她发现,竟然拨打的是空号了。
从脚底板到天灵盖突然过了电,一种虚无的恐慌风驰电掣般冒了出来,膈着她的情绪分外有压力。温以宁后知后觉,一颗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她按号码的时候,手指甚至在发抖。
“喂,陈阿姨您好,我是以宁,您最近有和我妈一块打牌吗?”
“严叔叔!您在小区的散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我妈妈呀?”
得到的全是否定回答。
温以宁越想越慌,她翻遍了通讯录,但与江连雪有关的联系人实在是贫瘠可数。
最后,她给杨国正打了电话。
“杨叔叔。”温以宁一开口,不知怎的,声音就不自觉的哽咽了,“请问,请问您最近有没有见过我妈?”
电话里能听到汽车鸣笛的喇叭声,杨正国很久之后才说:“对不起啊小温,我上夜班开车呢,不方便讲电话,挂了啊。”
浑厚平静的嗓音里,温以宁愣是听出了几分克制忍耐。
她垂着手,整条胳膊都发了凉。
次日,唐其琛如常开车去公司,他走的时候,温以宁还没起床。习惯了,她近期嗜睡得厉害,有时候能躺一整天,不是故意赖床,是真的犯懒犯困。唐其琛白天走不开,但电话准时的就没少过,提醒她起床动动,老余开车送饭过来,别饿肚子。
听到关门的声响,温以宁就从被子里探出头,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去了高铁站。
票是昨晚买好的,她没跟唐其琛商量,因为结果能预料,他肯定不放心她一个人走。温以宁是心急了,无论如何都要亲自回家一趟。不是不顾着身体,昨天去医院又做了一次检查,验血的结果不错,相应的指标数值都很好。傅教授亲自给她看的,当时意味深长的还说了句,“你这个翻倍很漂亮,满八周了吧?可以去做个超声看看孕囊发育了。”
温以宁做了检查,检查过程中医生肯定不会说太多,只通知第二天出结果。
唐其琛一上午的会议,心里挂着这件事,但也不是太担心。傅教授在,有什么肯定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景安阳。
十点多的时候,家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景安阳很少在工作时间段如此频繁的给唐其琛打电话,一遍又一遍火急火燎。会议正在收尾总结环节,二十分钟之后,唐其琛散了会才把电话回过去。
景安阳又急又气的一通责怪:“祖宗,你终于肯接电话了!你媳妇儿呢?”
唐其琛皱眉,“估计还没起。”
“什么起没起的,我就在你这房子里!她根本没在家!”景安阳语气是很重的,听得人心里发紧。
但唐其琛还是稳着情绪,平静道:“您去我那儿干吗,别吓着她。她可能是下去走走,我都没紧张,您这么紧张做什么?”
景安阳简直忍不住了,提高音量:“你傅姨给我打过电话,她昨天的超声结果出来了,她怀的是两个孩子!”
唐其琛彻底愣了,手里的笔没立住,直接把合同戳破了长长的一道裂痕。 1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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