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面,金冠束发,换上月白长衫,崔君琢一扫午门前的狼狈模样,死里逃生的险境,几近灭族的经历,没让他失去分寸。
他不矜不伐,跟在石竹身后,也不提什么云锦的事,而是大步来到乔瑛跟前,缓缓施礼,“乔世妹,世伯救命之恩,崔家感激不尽,日后必结草衔环相报。“
崔家和大太监严森党争败北,洛阳世家无人敢救,乔瑛领兵前来,肯定是奉了太守乔渊的命令。
雪中送炭的恩情,崔家长房必然要领。
“崔君琢,我还以为,你会像前年那么清高,骂我‘屠户之女,不堪为妇,别往脸上贴金,以你妻子自居’,结果,你居然不提吗?”
乔瑛捏着下巴,似笑非笑,“怎么?你是准备认下我们的亲事了?”
清河崔家,三公四卿,望家世族,乔家呢,祖上就是个杀猪的,大字都不识多少。
门不当,户不对,乔瑛能和崔君琢订婚,全靠乔渊脸皮厚。
崔家清贵,从不承认乔瑛是未来主母,传闻,崔君琢私下和友人说过:乔瑛专横跋扈,放浪无羁,为妻无德,为妾无貌。
那意思:别说当他正妻了,乔瑛连做他的妾都不配。
她相貌不够柔美。
此事是真是假,尚可不考。
反正,乔瑛是把这话记下了。
“世妹说笑了,崔家冒犯龙颜,已经贬官去职,君琢代罪之人,世妹不嫌弃,就是我的幸事,崔家的福分了。”崔君琢神色黯淡。
垂眉掩下瞳底的晦暗和猜疑。
乔瑛撇嘴,心里想刺他句‘虚伪’,但想想他的处境,祖父死了,父亲自尽,亲娘改嫁,大房几百人,就剩下刚救回来的几个。
够惨了。
再骂,好像有点过。
她把冲到喉头的话给咽下去了。
“得了,你我的婚事怎么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
“当年,你崔家有权有势,我爹巴结你们,不管你们怎么羞辱,都硬要把我推成你们崔家的主母,眼下你家败落了,咱俩的婚事自然不算。”
“世妹要解除婚约?”崔君琢眸光莫名,“刚刚午门前,你口口声声不想做寡妇……”
“救你们下来的理由罢了,你当真了?”
崔氏琢这么天真?
那怎么被吹捧成‘洛阳四公子’之一的啊,花银子啦?
乔瑛挑眉。
崔君琢沉吟,“这是世伯的安排?”
“那你就别管了,反正,我把你们家带出洛阳,从此,你从你的阳关,不对,是我走我的阳关道,你过你的独木桥,咱们两不相干。”
乔瑛不耐威胁道:“崔君琢,别在来沾我的边儿,否则,你看看这是什么?”
她抬胳膊,朝崔君琢脸上笔画。
“什么?”崔君琢一怔。
“翁大的拳头,砸在脸上,筋断骨折。”
乔瑛威胁。
崔君琢默然不语。
”姑娘,二老爷遣人来了,说是宫里万岁爷有诏,让你殿前回答。”外间,护卫扬声禀报。
乔瑛瞬间严肃了,她起身向外走,边走边道:“崔君琢,我有事去办,你先下去,咱们的事,我回来再说。”
“世妹,你劫法场带走我们,算是狠狠得罪了严森,他不会善罢甘休的,这回进宫,你千万要小心。”
崔君琢收敛心思,沉声叮嘱。
乔瑛回头,桀傲一笑,“洛阳城外,十万骑兵,大军压境,严森,区区阉狗,敢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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