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听见了,还有什么好问的…”姬萨容颤的愈发厉害,显是已经怕到极处,却硬是不肯让眼中打转的泪水落下一滴,“我倒想看看,你连大小姐今日知道了我的事,又当如何处理?”
“你!”我见她强自镇静,反而一时间消去了几分适才的盛怒,没由来的不敢看她那副美艳愁楚的面孔,只好定定盯着她身后一盏热气氤氲的药碗。“姬萨容,我原想你从西域远道而来,一个人在这桃销楼里也算背井离乡,所以素日刁钻蛮横些,以免让人欺负也罢了。谁知道你居然一再谋人性命,我若再容你这般,岂非成了杀人的帮凶!”
“姑娘——连姑娘啊!容姐儿原是…原是一时糊涂才叫小的下药的啊!”
那小厮跪在一旁早已急得火急火燎,此刻瞧着姬萨容仍自并无服软认错之意,忙膝行上前一壁对我连声哀求一壁磕头如捣蒜道,“求姑娘大人有大量,可千万莫要将此事吵嚷出去,若是主母知道了,小的便是死路一条了啊姑娘,求姑娘饶命啊!”
“你还敢说!”我一脚踢开那小厮怒道,“今日之事是我见着的,以往还不知道你收过这楼里多少毒妇的贿赂,做过多少丧尽天良的恶事!如今一朝事发,你还有什么脸面来求我?”
“牛二,你又尚未投毒,何必这般低三下四的求她!”姬萨容激声抢白道,“连归萤,我也劝你想想清楚,桃销楼是什么地方,这里哪个人没有害人的心思?便是今日处置了一个牛二,来日也会涌出更多的牛三牛四,你便当真以为你护得住那个玊儿一生一世吗!何况她如今根基未稳,我才是这桃销楼的顶梁柱!你有没有想过,你今日若是扳倒了我,你姨母这偌大的家业还有什么指靠!”
“荒谬!”我惊怒交加吼道,“姬萨容,我当真是瞎了眼睛,竟还指望着你能忏悔向善!罢了!这桃销楼有多少污秽我不管,今日既撞见了你们这下作勾当,我定要告到花姨跟前要一番理论才好!”
我转身欲走,不防袖子却被一把拉住。愕然回头,却见姬萨容不知何时冲到我的身前,她的脸色已然胀得通红,血液似乎已经从脸颊冲至眼窝,生生逼落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里两滴颤抖的泪珠。
“连归萤…”她的声线颤得几乎难以辩听,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娇媚弱质之态,“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要去楼上找花姨,把你们毒害玊儿的事情都告诉她!难为她老人家对你处处容忍,我倒要看看她知道了这些事还会留你在这桃销楼到几时!”
“——你若告诉了花姨,同我们又有什么分别!”姬萨容泪如雨下,攥住我袖子的手上却无丝毫松劲,“我虽有害人之心,却并未真正害过一个人,玊儿的病是她们下的手;甘来段冥已然离开,你也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我从头到尾不过失手杀了一个作恶多端的福临而已!今日你若去告状,花姨便是不要了我的命也是要将我送回西域的,若是那般,还不如一刀捅死了我来得痛快!我原不过一念之差,怎么你便这般冷血无情,一条活路都不留给我吗!”
“你真是巧言善辩…”气血积郁在胸腔,我一时憋闷的难以忍受,便大力挣开姬萨容的手怒道,“我懒得与你多言,咱们花姨跟前见分晓!”
“连归萤!”
我已然行至院中,忽听身后一声凄厉至极的呼号。蓦然回首,但见姬萨容浑身乱颤,下唇已被咬得失去血色。她瘦削单薄的身体突然古怪的抽搐一下,似是想做出某种极其屈辱的动作,却又立时被自己强行制止。
倏地,她猛的转向里屋,我正自纳罕,却见她又回过身来,手中已然颤抖的端起那碗玊儿的汤药。她微微张嘴,刻着一排深深牙印的樱唇却始终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良久,她突然闭紧双眼,两行清泪未及落地,便已经滴进了凑到嘴边的药碗之中——
“你做什么!”
噼啪一声,一滴不剩的药碗已然被摔个粉碎。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一时竟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怔怔看着一行土黄色的药汤顺着姬萨容皱作一团的嘴角缓缓溢出,又立时被她用手囫囵擦去。
“——容姐儿…容姐儿您这是做什么啊!”牛二缓过神来,连忙爬过去扶住因为吞药过猛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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