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晨起了!”
我从喉间传出一阵类似愠怒野兽的嘶吼,双手胡乱拍打着被褥,然而外间的丫头婆姨显然并未听见这些暗示性的响动,僵持许久,仍旧扯着嗓子扣门不止。
“旗主,要不…您就先起了吧……?”
冷不防一句男声,虽是压低了嗓子轻轻的一句,却也实在吓了一跳。我几乎是抽搐着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抓开床帐,顺着适才屋子里声音的来源望去——
“氶钺?”天灵盖一阵冰凉,我下意识的用失去力气的双手将被子紧紧拉到胸口,“怎么是你!”
只见一身家丁打扮的氶钺此刻正规规矩矩跪在远处,身旁便是内室的屏风,再往后一步便几乎要跨到外间。
他踟蹰着想要回话,一抬首柔和的阳光便透过窗子照在他的脸上,不过只瞥见我裸露在外的一个脑袋,他那棱角有些粗犷的国字脸便腾得红了起来。
这是我第一次瞧见他的样貌,然而未及看清,他便又似乎做了什么滔天罪事一般,深深把头埋了下去,只留给我两只通红的耳朵和一寸被阳光晒得黝黑的后颈。
“姑娘!您可起床了吗?小的们这便要进去为您梳洗了!”
氶钺下意识的又要抬头,抬到一半却又迅速垂了下去。
我虽不是自小教养在封建社会的闺阁小姐,心中却也明白他的顾虑。可是上次见面,一身黑衣纱巾覆面的冷厉形象记忆犹新,再看眼前这个跪在下首一脸窘迫的男人,我的心中便愈发觉得好笑。
“昨夜同花姨说话说得晚,我还想再多睡一会儿。”我放声向外面喊道,“你们且先回去,一个时辰之后再来吧!”
外面的婆姨止了敲门,应了一声,脚步声便渐渐远去了。
我拉开床帐,站起身来,却见氶钺微一抽搐,头便愈发垂得厉害,几乎已然磕在地上。
本不觉什么,但见他如此拘谨,我也不由觉得有些晦涩的尴尬。沉默着开柜抓了件大氅披在身上,我才打破了这怪异的沉默:“好了,这回可以说话了吧。”
“是。”氶钺终于直起身子,一双眼睛却仍旧定定盯着自己前方的地毯,“前些日子,属下因事未能受旗主召唤前来,今日在三皇子府上探得一些消息,特地前来向旗主禀报。”
“难为你了,你在宫帷府上可还平安,没有被他怀疑吧?”
“属下…”氶钺一怔,似是不曾料想我会出言询问他的处境,“属下多谢旗主关心,一切无碍。”
“那就好。”我不愿再让他不舒坦,只好收敛了关切语气,“别的倒还好,姬萨容的事,你们可查出什么眉目了?”
“回禀旗主,上次得您命令,我兄弟二人便托西域相熟的江湖友人细细查探过。三个月前,天山的望仙楼曾捧出一位花魁姑娘,当时在当地也是名声大噪,反响不俗。这位花魁姑娘,便是如今这刈州城里桃销楼的姬萨容。听望仙楼的掌事说,这位姬萨容原是火寻国人氏,幼时家破人亡,被牙婆买了身契,长大后风韵渐成,因为容色娇妍,这才辗转被卖入大衷西境,并无什么背景身世可言。再欲深入探查,却也无从下手了。”
“天山望仙楼…三个月…”我蹙眉缓缓道,“在那边的妓馆里做了三个月的倌人,那位掌事对她应该也算有些了解。如此看来,原是我多疑了,她倒还当真是个简简单单的风尘女子……”
“不错,那一头递过消息,这一头属下便在刈州城中探询调查。那姬萨容在这桃销楼中,唯有一位名唤孟林枫的恩客,算是与东倭国有些瓜葛,其父孟庆祥是刈州商会成员,父子两人倒常有出海贸易的机会。只是属下亦查过孟家父子,家中往上三代都是富商,便是偶尔也同朝廷做些买卖,于政党上却都是清清白白,绝无染指的。”
只有来往东倭做生意的恩客吗?如此一来,这条线索便是又断了。
“原来她真的与宫帷无关,是我多心了……”我恍惚间意识到自己的自言自语,随即向氶钺道,“那么宫帷呢,最近他又在忙什么?”
“回禀旗主,宫中五皇子脾性顽劣,于半月前,出宫探望卧病的太子时逃出了太子府,太子奉命追寻,却一直未有收获。日前三皇子向皇上举荐了四皇子在城中搜寻,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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