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白,却是如剑锋清冷不见丝毫血色的惨白。转眼他已行至众人跟前顿足站定,深深一揖,脸上笑意便愈发深了几分。
“久闻诸位前辈大名,晚辈这厢有礼了。”
打量这男子神色和顺谦卑,姬萨容斜眼轻嗤一声道:“赴京赶考的秀才么,我怎么记得眼下并不是刈州科举的时节?”
“前辈真是风趣,”那男子听姬萨容如此奚落,脸上不见半分红晕,竟然笑得愈发亲昵起来,“晚辈资质愚钝,得教主提拔,才忝列辟水旗旗主之位,又哪里做的上朝廷的秀才呢?”
姬萨容闻言眉心一跳,“你是——”
“晚辈尾教新任辟水旗旗主白晓寒,见过诸位前辈。”
那男子再度一揖,愈发笑得恭顺谦卑。与之相反的,姬萨容适才面上的讥诮之色却逐渐减退,一分分被不可置信的惊愕取代。
望着她滞塞充血的眼睛,我的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我也曾有幸一睹前辟水旗旗主仇老前辈的风姿,虽是敌对,其神仙风骨,旷世武功也不得不叫人叹服。如今时移世易,辟水旗声势依旧,旗主却已换了眼前这个平庸无奇,阿谀谄媚的男子就任。
而且众所周知,姬萨容乃是由仇翁一手栽培,二人相知多年情谊深厚。此刻仇翁被冤命丧黄泉,眼看别人春风得意继任恩师旧位,却又叫她如何不恨呢……
如此想着,再度转首望向那白晓寒毫无破绽的笑脸,我的心底便泛起一阵不可抑止的厌恶。
倒不敢说对姬萨容的心境感同身受,只是这世间人对人的第一印象实在奇妙。便是他揖得再深笑得再真,我也总是没有理由的觉得他虚伪难信。同样是礼数周全,段冥便比他真诚许多,他的笑是真真正正源于内心的恭谨和尊敬,谦和有度,不卑不亢。
相比之下再看眼前人粉饰得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笑容,便愈发觉得虚情假意,惺惺作态。
“白旗主。”还是惊天石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对白晓寒点头道,“今日正角是你,请坐吧。”
“惊前辈——您太客气了!”只见白晓寒陡的扬起细长眉峰,语气是虚伪而夸张的受宠若惊,“晚辈何德何能,岂敢同诸位前辈——”
“——叫你坐便坐,闲不闲的做这副腔调做什么。”姬萨容没好气道,“难道教主没有嘱咐过你,如今既做了旗主,就该有个旗主的做派了吗?”
显是不曾料到姬萨容开口便这般尖酸,白晓寒的眉心倏地微微一突,转瞬便被抹平换上了得体的笑容,“教主一早同晚辈讲过,五旗中飞岩旗姬萨容姬旗主千娇百媚,貌若天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嬉笑怒骂,真是什么话听在耳里都叫人魂酥骨醉。论说这做旗主的做派,晚辈自问实在是没有。往后还劳烦姬前辈如今日一般,多多提点着晚辈才是啊。”
姬萨容一向能言善辩,眼见白晓寒巧言令色,秀眉一挑便立即反唇相讥道:“白旗主这又是哪里的话。教中谁人不知,飞岩旗本是五旗之末,之所以能在教中有一席之地,全赖你们辟水旗为我们向教主传递消息。你虽是后生,却能哄得教主扶你爬上旗主之位,足见有咱们所不能及的神通本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面虎似的寒碜咱们这些个老人呢?”
“姬前辈这话可是折煞晚辈了!”白晓寒突然高声笑道,“晚辈哪里有什么神通本领,不过是敝旗自家出了丑事,眼见旗中人才凋零群龙无首,晚辈才只好受命就任。这说来晚辈还欠温旗主一句感谢,此次若非罡风旗仗义出手,及时平乱,咱们辟水旗可当真要成了江湖笑柄了!”
姬萨容的脸色随着白晓寒每说一句便难看一份,眼看着白晓寒三言两语便挑唆得姬萨容将爬满血丝的怒目转向了我,我连忙抢白道:“白旗主客气,五旗各司其职,不过是替教主办事,何来罡风旗为辟水旗仗义平乱之说?况且贵旗前旗主叛教一案疑点颇多,时至今日仍未真相大白。白旗主才接手辟水旗,便先说起什么自家出了丑事的话,是否有些为时过早呢?”
我余光觑着身边姬萨容的神色,但见她双颊的绯红一分分褪至颈窝,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看着白晓寒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身后段冥按在我肩上,原本意欲阻拦我说话的手也终于松了气力,不动声色的重新收回了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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