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父亲在孩子病情稳定后特地回了趟家,装了自家种的蔬菜米粮并一筐下河现捕的鱼,孩童祖母为表感谢特地连夜织了一匹布让儿子一并带来,请秦泊南务必收下。
秦泊南推辞不过只得收了,阿依提着鱼篓盯着里面的鲜鱼,忽然有重大发现似的说:
“先生,我想做大夫一定永远都不会饿肚子,因为就算人家不付钱,也会送吃的来抵账。”
“这是别人感激的心意,要好好收下,不可以轻视别人的好意。”秦泊南说。
“是。”阿依很听话地点头应下。
回程的时候,天气亦随着行程的推进逐渐温热起来。风和日丽,莺歌燕舞,生机盎然的山谷中一派花红柳绿。马车平稳地行驶在林荫大道上,阿依今日没有读医书,因为衣裳破掉了,她向阿勋总管借了针线一边努力缝补,一边在心里默背《汤头歌诀》。
“针线做得不错嘛。”秦泊南空闲时放下手中书卷,专注地看着她娴熟地穿针走线,笑说。
“我是丫鬟,连这都不会怎么行?以前在第一家养我的牙婆那里不仅针线,吹弹歌舞,诗棋还有厨艺我都学过,虽然时候不长就被转卖了,那时我觉得大户人家的丫鬟还真了不起,居然连弹琴跳舞都要学。”
“正常的丫鬟不用学弹琴跳舞吧,你以前住的人牙子家究竟是干什么的?!”秦泊南闻言眉角狠抽,小声嘀咕了句,向还在钦佩的阿依投去同情的目光,这丫头的脑子到底迟钝到什么程度啊?
“先生,你有没有什么要缝补,我帮你一并补了吧?”阿依问。
秦泊南摇头,望着她咬断线头,将衣裳用双手平举起来,仔细端详一番,似很满意自己的手艺,然而那张白瓷一般的小脸依旧细腻如瓷,平滑如瓷,没有半点波动。阳光从晃动的马车帘外透进来,恰好打在她的侧脸上,明明应该变得璀璨耀眼,然而她却仍旧带着如古井水一般的死气沉沉。
“你真不记得自己的全名了?”他忽然问。
阿依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愣了愣,流畅地回答:“好像我从刚出生没多久就在牙婆家生活了,说不定我连全名都没有。”
在其他方面没有任何表情,但至少在凄凉的身世这种应该成为心结的阴影上多少有些情绪波动,然而他感受不到她心理上的任何波动,她的态度是完全不在乎。
该说她少根感性神经呢,还是该说她过于冷淡了?
“先生,干吗这样看着我?”她因为他微蹙的眉心和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毛。
“我帮你取个名字吧。”
“嗳?”阿依一愣。
“解颐,谓开颜欢笑,不是微笑,不是假笑,是欢笑。”他轻轻托起她一缕柔顺的青丝,带着真挚与对她未来的期许,柔和地望着她的眼,轻声说,“望你有一天能够发自内心地解颐欢笑,解颐。”
一直很麻木的心脏被温柔的话语重重敲击,竟发出一阵响亮的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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