矾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僵硬下来,并由青转白由白转红由红转紫,好不容易才将又开始翻江倒海的胃平息下去,皮笑肉不笑地捧着大海碗道:
“来,依大夫,咱们也碰一个!我们哥几个跟你都这么熟了,你可不能像刚才对他们那样只喝一口,是真汉子就一口全闷了,哥几个,你们说对不对?”他极具煽动性地高声问。
“对!没错!”以乐正枫为首的“去吐回来帮”们集体随声附和,整齐的笑喝声地动山摇,差点把阿依的耳膜震穿了。
阿依看着墨矾,莫名其妙,心想自己是不是真汉子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瞧这人明明小脸吐得刷白发绿,却笑得跟个没事人似的,还要跟她哥俩好地喝酒,阿依有些担心地想,他不要紧吧,该不会是刚才那半坛酒泡人腰子把他的脑袋喝坏了吧!
“墨四少爷,你还好吧,你虽然不慎喝了那个东西,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那东西没有毒副作用的,若是你把它当成跟猪牛羊的一样,你就不会觉得太难以接受了。”阿依十分好心地劝慰道。
此起彼伏的干呕声又响了起来,墨矾勉强忍住条件反射地想干呕,呲着牙举着碗笑道:
“依大夫你想太多了,来,依大夫,这一碗我先敬你!”
“墨矾,不许胡来!”墨砚皱了皱眉,没好气地冷声道。
“三哥你喝你的,别管我们,我们向依大夫敬酒是为了表示我们对依大夫的谢意和深深的战友情,绝对不是为了别的!”他根本就已经把他的别有用心间接地说出来了,“依大夫,干了!”墨矾说着,在阿依手里的酒碗上重重一碰,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阿依也没拒绝,她算是看明白了,不分上下,敬酒必喝,这是军营里庆功宴上的规矩,既然是规矩,既然她都来到这儿了,那么入乡随俗她就应该遵守规矩,免得引起他人的不快。
一碗冰凉的酒水下肚,却在腹中烫化开来,身体比刚刚越发滚热,后脖颈开始发麻,脑袋摇摇晃晃地长在上面晕乎乎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心脏跳得很厉害,激烈而响亮的心跳声在逐渐延缓变得迟钝的感官里被放大了数倍,让她听得很清晰。
“依小兄弟,快来坐,你吃烤羊腿吗,我来给你烤。”娃娃脸韩辰是最厚道的一个,尽管刚才被阿依连累吐了半天,娃娃脸似乎都消瘦了,却半点不记仇,拉着阿依在桌前坐下来,亲手烤羊腿给她吃。
墨砚冷冷地盯着他拉在阿依小手上的手,冷冷地盯着,死死地盯着,若说眼波如刀,韩辰的手这会儿恐怕已经被他的眼刀戳成蜂窝了。
阿依多半是因为平常接触的男体太多了,对有男子突然拉住她的手并不是太在意,不过非工作时间她不太习惯被人触碰,于是不着痕迹地抽回自己的手,坐在韩辰身边。
上首的秦泊南见状,面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
烤肉的材料全部都是按份例发下来的,这一点与随取随喝的酒不同。士兵们都是席地而坐,阿依刚要在韩辰身旁坐下,秦泊南忽然站起身,从上首的席位上走过来。
阿依愣了愣,秦泊南已经将手里的一个厚厚的丝帛棉花软垫铺在地上,又将已经焚好的手炉塞进她手里,望着她嫣红仿佛一朵海棠花,竟比平日多了些灵气的小脸,虽然有些不情愿,不过顿了顿,还是淡声嘱咐道:
“少喝点,若是腻了就回去,别太逞强了。”
不知是因为手里的小暖炉太热的缘故,还是因为烈酒的后劲儿太过强大的缘故,阿依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之前觉得在胸腔里飘来飘去空荡荡麻酥酥又冷冰冰的心脏竟然在这一刻又重新热了起来,并噌噌地升温,让她不再是内冷外热,而是整个人整颗心都变得暖洋洋的,仿佛徜徉在醉人的热海中一样。
她望着他,沾染着酒液的红唇波光盈盈地扬起,粲然一笑,声音清脆恍若银铃般地说:
“我知道啦先生,你放心吧,我不会喝多的。”
秦泊南眸光含着纵容,莞尔一笑,紧接着低头向桌边的那几个将兵扫了一眼,明明唇角的笑容仍未褪去,然而这警告性极强的一眼却让众兵士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向来温煦如暖阳的济世伯这是怎么了,他们不知道,他们唯一能模糊明白的是,敢对依大夫打坏主意,小命不保!
首席上,墨虎、墨磊和景澄看着秦泊南,紧接着又同时望向脸色铁青眸光如刀的墨砚,而后集体无奈地摇头:没用啊,白长了一张好看的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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