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阿依并不是觉得自己被收为医徒正式入了百仁堂的门而芳怜大姐却没有,以至于她心里开始觉得对芳怜大姐有愧,这样的感情她并没有,将自己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去怜悯去惋惜他人,这样做太厚脸皮了,她做不来。
她只是心里忽然有些感慨罢了。
……
祠堂外,芳怜站在角落里,抱胸斜倚着廊柱,透过敞开的门扇望着秦泊南正在带领阿依上香祭拜,唇角抿了一抿,顿了顿,半垂下头,轻轻地叹了口气。
“怎么,觉得不甘心?”紫苏从后面越过来,站在她身旁,含着调侃的笑望着她的侧脸,轻声问。
“不甘心?这是怎么说?”芳怜闻言,并没有因此变换脸色,她的眼一直望着远处的祠堂,淡淡地反问。
“你的资质也是百里挑一的,你的努力勤奋也不输给她,当年却卡在女子的身份上无法拜入师父门下,如今师父却因为她打破了规矩,你敢说你心里没有一点不甘心?”紫苏笑吟吟地看着她,说。
芳怜半垂下眼帘,紧接着薄如刀的唇角浅浅地勾起,抱着胸缓慢地一笑:
“资质也好勤勉也罢,运气同样也很重要。更何况我的资质再高却也不如她,一年坐堂开诊,两年成了比我还要游刃有余的药师,以前明明是在我手底下替我筛药的。”顿了顿,她眼望着已经从牌位下的蒲团上站起来的那一抹鲜艳刺目的身影,轻笑着说,“不甘心嘛,自然有,但我可不会因为不甘心就去否定对方的努力与资质,我可不是那么没出息的坏人。”
紫苏闻言,哧地笑了,眸光和煦地望着她,紧接着伸出大手在她的头顶粗糙地揉乱她的发髻。
芳怜眉头一皱,脸色发青啪地一把打开他的手,怒道:
“你往哪儿摸?!”
紫苏笑得更欢:“不是个没出息的坏人的确没错,可是你的脾气实在是坏了点,还是改一改吧。”
芳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
祭拜药王先师的仪式和祭拜百仁堂列位祖先的仪式按步骤完成了之后,接下来便是拜师礼。
拜师礼在百仁堂的大堂进行,大堂已经经过细致精心的布置,庄严凝肃又透着浓浓的吉庆喜气。
阿依似刚刚在祠堂里时被许久没有开启的祠堂内的灰尘和香火味熏得头脑发晕,她绷着一张小脸,笔直得像一棵小树似的立在大堂的正中央,目不交睫地望着已经在首位上落座的秦泊南。
仍旧是一袭素雅浅淡的青衣,瑰姿秀逸,温雅出尘。
阿依胸腔内的心脏在空空地跳动着,不是咚咚地跳动,而是空空地跳动,仿佛是因为胸腔忽然变得空旷起来,亦或是心脏突然变小了,一颗心幽沉却又犹如弹指一般地向外抽搐地跳动,在寂静的胸腔内发出清晰可闻的回声。眼眸干涩,因为一直没有眨眼,不是不能眨眼,或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忘记了。
顾源堂的东家顾衡作为拜师礼的见证人应邀前来,秦泊南的脚下已经被人摆好了蒲团,顾衡主持拜师礼,高声唱了几句业内拜师礼专用的开场白,紧接着示意阿依跪下磕头拜师。
许多人都在围观,阿依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望着秦泊南。她没听见顾衡在说什么,也已经无法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只觉得今天的一切都晕乎乎的,晕乎乎地祭拜过后又晕乎乎地站在这里,接下来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呆呆地望着秦泊南,阔袖下的粉拳握紧,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一切也仿佛变成了白色,此时的她只能看到他,却也仅仅只是看到了他,他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底,她却混沌不清,不知所措。
膝盖僵直,仿佛无法弯曲似的。
“姑娘!解颐姑娘!”顾衡轻唤了她几声,她却没有任何反应,顾衡无奈又心急,凑近,对着她的耳朵又压低声音喊了声,“解颐姑娘,该跪下拜师了!”
阿依浑身一颤,一股寒凉迅速漫上脊背,仿佛有蜈蚣在爬一样。
她望向秦泊南,他的神情很奇怪,似在隐忍着什么。
他在隐忍什么呢?阿依在跪下去的同时忽然产生了这则疑问。
她跪在蒲团上,规规矩矩地对着秦泊南磕了三个头,紫苏递来一杯香茶,她指尖微颤地接过来,举过头顶,奉给坐在上首淡淡却微颤地望着她的秦泊南,明明喉咙干哑,明明应该发不出声音来才对,她却清晰地听到含着暗哑的两个字从她的喉舌间溢出来,她对着他低低地唤了声:
“师父。”(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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