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
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清除掉那些古怪的杀人虫子,她竭力去抢夺争取时间,只要她很快地处理完,一切就都好了……
“解颐,爵爷、无忧,我最放心不下……”寇书娴双眸虚无地望着棚顶,望着这一间她居住了十八年,陪伴她度过了无数凄冷之夜的寝室,灵魂似要脱体而去一般地虚无缥缈,然而她还有想说的话,尽管所有的力气都已经流失光了,她慌张地咬紧了牙,用越来越微弱的声音轻声说,“答应我,帮我保护好无忧,爵爷,不要丢下他一个人,答应我……”
阿依呆住了,她望着寇书娴仿佛灵魂被抽走了,越来越萎靡,好似就快要失去了生的气息的神情,瞠大了眼眸不可置信,她的双手颤得厉害,好似痉挛一样无法停止:
“太太,你再撑着一点,我马上就好了,我马上就好……”她哆嗦着嘴唇不停地念叨着,通红着眼眸低着头,用力紧绷那一双不停颤抖着的手,继续剥离。
“拜托你了……”寇书娴仿佛总结掉了她的一生似的,带着无限的眷恋幽声落下最后一句,苍白的指尖微曲了两下之后猛然变得僵直,在瞳光即将散去的最后一刻,她缓缓地阖上双眸,惨淡湿润的面庞倾斜,一滴泪珠顺着紧闭的眼角滑落下去,她陷入了深深的永久的沉睡。
“太太,你在说什么呀,大姑娘是你的女儿,女儿自然是要亲娘来保护,我一个外人怎么能替太太来保护女儿?太太你放心,你再坚持一下,我很快就好了,很快就好了……”
阿依用走着音的腔调轻声说着,她深深地垂着头,一双大眼睛干涩肿胀得厉害,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一面快速地麻利地剥离那一块足有胎儿大的肉瘤,一面喃喃地说:
“太太你真傻,既然喜欢先生为什么不告诉他,十八年,如果早一点说也许就能变成真的了,就算变不成真的……就算变不成真的……就算变不成真的也不打紧,你还是和先生拜过堂的!太太,你再忍耐一下,我马上就好了,等你好了先生也回来了,等先生回来了你再好好地告诉他。太太,你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她深深低垂着头,语气微弱地走着音地念叨着。
就在这时,门猛然从外面被推开,阿依手里的刀仍旧没有停止,被黑色的蝙蝠斗篷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兰陵秋率先走了进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袭紫衣的墨砚。本来先前是墨砚走在前面,可在门口处兰陵秋似嗅到了某种气息,率先推门进来了。
“果然是金蛊王。”兰陵秋拾起地上那一只已经被阿依杀死的金色吸血虫,看了看,眸光幽深,沉声道。
墨砚在阿依的脸上扫了一眼,紧接着又瞥了一眼生息全无的寇书娴,再次将目光落在仿佛无知无觉依旧在努力,就好像只要她努力,已经死去的人就会活过来的阿依,眉心微蹙。
兰陵秋捏着传说中的金蛊王,见阿依还在摘除肉瘤,皱了皱眉,淡声提醒:
“没用的,她已经死了。”
阿依的心脏被重重地切割下一刀,她觉得她快要哭了,但是她没有流泪。身体和心尖俱是一震,握住刀柄的指尖激烈地一颤,然而她没有抬头,亦没有停下来。
尽管双手抖得厉害,她却仍旧绷直着身体,咬着嘴唇,仿佛在与死神赛跑一般,快速地将肉瘤从寇书娴的宫腔内摘除掉,并清理掉笨重地四散逃窜的其他吸血虫。
此时体腔内的血液早就已经凝固了,就连血管和肌肉亦变得十分冷硬,然而她仿佛没有知觉一般,睁着一双大眼睛,急速地将破开的身体重新缝合上。
兰陵秋想告诉她金蛊王的繁殖数量很大,就算巢穴在宫腔,其他部位说不定亦存在着吸血虫,这样的遗体势必要火化掉,然而望着她执拗的样子,他终是没有说出口。
直到阿依缝合上最后一层表皮肤,在割断线头的一刹那,手腕一抖,手中的柳叶刀掉落在地,发出啪地一声脆响,一直麻木的心猛然地剧烈地一阵紧缩,让她条件反射地觉察到一股难耐的疼痛。
她转动了酸涩僵硬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的脖颈,呆滞的眸光落在寇书娴那一张早已僵硬神情却异常祥和的脸庞。
“太太,好了……”阿依轻声说。
然而没人回应。
她呆了一呆,紧接着缓缓地低下头,落在寇书娴垂于床板之下的手上,顿了顿,慢慢地伸出手去握上,触手一片死亡气息浓厚的冰凉。
她深垂着头,瘦削的身体忽然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仿若秋风里瑟瑟的枯叶,萧索,荒凉。r115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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