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砚望着她,心底自然是有恼火的,那恼火就像是在冰层下旺盛燃烧的火焰,嘴唇动了动,想出言刺她两句,然而在眸光定格在她低垂下去的头时,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摇摇晃晃地向前行驶而去,路上两人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马车行驶到城门附近的一条巷子里,墨砚从身后拿了一只幂蓠来,给她扣在头上,淡声道:
“上了巷子对面那辆马车,那辆车会带你出城,你去你在雁来村的庄子吧,那周围我已经布了人,红笺也在那里等着你,你和她熟,暂且就让她服侍你。虽说你住在护国候府也不会有危险,但你还是暂时呆在城外更好些,没有我去接你,不许回来。”
“……好。”阿依头戴幂蓠,看不见她的表情,沉默了片刻,她顺从地应了一声。
墨砚眸光复杂地望着她,心里的不舒服感仿佛已经扭曲起来了。
“墨大人,”阿依忽然开口,竟然递过来一枚细小的乳白色药丸,外形颜色都毫不起眼的小药丸,却给人一种诡异的错觉,她递给墨砚,轻声说,“若是可以,请把这个交给先生。”
“这是什么?”墨砚接过去,皱了皱眉。
“墨大人要小心不要把表皮的蜡丸捏破了,还有……”阿依半垂着头轻声说,顿了顿,幽声落下一句,“我虽说了那样的话,却并不是要让墨大人为了我去做危险的事的意思。”她说完便站起身,径自下了马车,向巷子的另一头快步走去。
墨砚呆了一呆,眸光重新落回手指间的药丸上,听她那样说他心里自然是有喜悦的,她并非不在意他,她并非心里眼里只有另外一个人,只是她对那一个人所表现出来的所有情愫,甚至是那些并不算是男女之情的情愫亦包括在内,她对那个人的所有都让他觉得阴沉。
他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心,只是理智地理解是一回事,心里的不甘与恼火却又是另外一件事。
然而他仍旧不愿意放开她的手,特别是她已经开始向他靠拢的时候。
……
雁来村附近,僻静而秀丽的温泉庄。
阿依下了马车,才进入庄子,红笺与贾管事、贾娘子、贾小红并几个丫鬟小厮肃然立在门口迎接,齐齐地唤了一声“姑娘”。
“姑娘,”红笺上前来,轻声道,“姑娘的房间已经整理好了,姑娘是先回房休息一下,还是……”
“我先歇歇,你们都散了吧。”阿依淡淡道了句,径直向正房走去。
红笺带了几个丫头规矩地跟在后面,还立在原地的贾管事犹豫了一下,追上来,对阿依说:
“姑娘,奴才想回禀一下,前两天姑娘派人送来的那许多箱子的书,奴才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送书来的人说姑娘吩咐找个僻静的屋子好好地存放着,说都是孤本的书很珍贵,奴才就放在姑娘房子后头的倒座里了,姑娘具体要如何处置,吩咐了奴才奴才也好把那些书整理出来。”
“书?”阿依愣了愣,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吩咐过人送书来存放。
“就是前两天的时候,半夜里,姑娘吩咐人送了几大车的医书,奴才看着足足有三四百箱,姑娘不愧是名医,竟然有那么多医书,难怪帝都里的人会给姑娘取了个绰号叫做‘妙手观音’。”贾管事说着说着最后还不忘讨好一句。
阿依对于自己的绰号没有在意,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这样一个绰号,她的注意力全在贾管事说的那三四百箱医书上,呆了一呆,猛然想起来,心中一凛,绷紧的小脸僵了一僵:
“啊,那些书,我差点给忘了,那些书放哪儿了,带我去看看。”
贾管事应了一声,在前面领路,径直来到正房的院落,正院宽阔豪气,美轮美奂,极尽奢华。贾管事领着阿依来到正院后面的倒座前,倒座的房门上加了好几把大锁,贾管事一面解了腰间的钥匙上去开锁,一面嘿嘿笑说:
“因为姑娘说都是珍贵的书籍,奴才就多了个小心,加了几把锁。”
“你做得很好。”阿依淡声称赞,这个贾管事的确能干又可靠,当初买庄子时多亏了留下他。
贾管事打开门锁,开了大门笑着请阿依进去,阿依站在倒座的大门口,正院里即使是倒座亦十分宽敞,一间左右套间,里面果然整整齐齐地摆了上百只厚重的乌木箱子,每一只都有许多年头,并不像是新的。
她看了一会儿,命贾管事去忙自己的事,回头对红笺等人淡声吩咐道:
“你们在门外候着,有人来了通报给我。”
红笺知道她心情不好,以为她想要独处,应了一声“是”,带领众丫鬟守在门外。(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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