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进去之后仍旧起效缓慢。
绿芽来送药箱时望见这一幕,差点也哭出来。
秦泊南仍旧在重度昏迷着,阿依解了他的衣服,轻柔地脱下来,露出缠满一层层绷带没有一处完好的身体。一颗心仿佛被狠狠地捏着揪了起来,她将那些带血的绷带小心翼翼地打开解下来,许多处绷带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必须用剪刀剪开,再用药油润滑了好久,才能勉强将粘连在伤口上的绷带撕下来。
因为已经陷入深度昏迷,根本就失去了意识的秦泊南也不觉得疼痛,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当所有的绷带全部解开,千疮百孔的身体映入眼帘时,阿依忍不住震惊骇然地低呼了一声,下意识捂住嘴唇,瞪圆了眼睛。眼波剧烈地颤抖着,一颗心已经被深入胸腔内的一只无形的手凝碎,那股子血腥味一直从胸腔蔓延到舌尖,心窝处只觉得被刀子狠狠地剜了一下,急怒攻心,急悲攻心,血不归经,直奔出一口血来!
不是绷带包裹得夸张,而是的确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有许多地方已经连皮带肉缺了一块。估计是受刑的时候重伤过后还用了盐水,即使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这样的摧残,几乎全部的伤口都已经溃烂肿胀,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几乎每一处伤口都在凝血流脓,血肉模糊,血痂密结,更不要提一双骨节分明、线条优美的大手已经枯瘦如柴,伤可见骨,不成人样。
单单是用药酒清洗就花费了近三个时辰,以药酒清洗伤口应该非常疼痛才对,他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紧接着又是用强效的外伤药膏为他涂抹遍全身,只希望药膏里的那一抹沁凉能够让他残破不堪的身体好过一些。中途每隔一个时辰喂一次药,一直到了破晓时分,才用绷带为他的伤口全部包扎好,阿依筋疲力尽,却半点困倦的感觉都没有。
她一直守在床前,直到太阳已经上了三竿,高热已经开始有了减退的迹象,一颗心重新燃起希望,就在这时,秦泊南醒了过来。
为他擦拭嘴唇的阿依喜出望外,收回帕子,轻唤了声:
“先生,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好一点?”她充满期待地问。
秦泊南自重度昏迷中苏醒,迷茫地望了望,才将眸光重新聚焦在阿依身上,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药碗,仿佛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疲惫地微闭了闭双眸,重新望向她时含着笑艰难地点点头。
若是往常,阿依是绝对不会被这样的安慰笑容骗到的,然而今天阿依望见他点头了,心里竟然不可抑制地狂喜起来,与这狂喜一同汹涌而出的还有无尽的希望,一双漆黑的大眼睛亮亮地望着他,澄澈的眼白肉眼可见地发红。
秦泊南望着这样的她,心里有些不太好受,艰难地抬起手,用缠满绷带的手在她头上轻轻地摸了摸。
就在这时,绿芽端了一碗温热的清粥来,阿依接过来,含着笑对秦泊南柔声说:
“先生,吃点东西吧。”
秦泊南想拒绝,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吃,他感觉连自己的肠胃都因为病菌的侵蚀被**破坏掉了,然而在望见她明明在笑却仿佛泫然欲泣的表情时,所有的拒绝之言都吞回肚子里去,含笑艰难地点点头。
他没有拒绝,阿依显而易见地欢喜起来,殷勤上前,小心翼翼地将秦泊南扶起来,拿了许多软枕给他靠着,自己坐在床沿上,端着汤碗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虽说是清粥,却是用磨碎了的粳米加了少许糯米熬化了的米糊,他现在只怕连硬一些的清粥都很难克化得动。
秦泊南只吃了半碗就摇摇头不吃了,阿依也没有勉强他,重新扶着他躺下来。
吃了些东西,秦泊南似也多了些力气,歇了一会儿,望着她,干裂的嘴唇微动,轻声笑问:
“你怎么在这儿,墨大人呢?”
“墨大人昨天就回去了。”
“你应该跟他一起回去。”病痛阵阵袭来,秦泊南单单是忍耐就已经用尽了全部力气,疲倦地闭了闭眼睛,说。
“墨大人说我可以留下来。”阿依半垂下眼帘,轻声道,“再说,我不能留下先生一个人。”
秦泊南微怔,望向她,顿了顿,轻轻一笑。
“先生,我配了方子,我念给你听,你看哪里需要修改,告诉我……”她说着就要复述药方。
“解颐,”秦泊南却微笑着打断她,“你知道你看诊时有一个毛病吗?”
阿依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样的话,愣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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