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下吧。”
秦泊南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地点了点头,却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阿依望着他的面色,不用伸手去摸也知道他必然又开始高热,坐在床沿上舀起一勺苦涩的药汁吹凉,小心地送到他嘴边。秦泊南张了唇,顺着她勺子的方向含入药汁,艰难地吞咽下去。
只是一碗药,却足足用了一刻钟才全部喝完。
“先生,休息一下吧。”阿依把羽毛被拉高,在他的脖子两侧掖了掖。
秦泊南闭着眼睛点点头。
阿依坐在床前守着他,秦泊南却仿佛不太安稳似的,一直没有入睡,反而过了一会儿之后轻轻地皱起眉,似在忍耐着某种身体上的强烈痛苦似的。
只是很细微的蹙眉动作,阿依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连忙探过身子,轻声问:
“先生,哪里痛?”
秦泊南回过神来,没想到她会觉察到他如此细微的痛苦,闭着一双无力睁开的眸子,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低声说:
“好像手腕关节肿起来了,不打紧。”
阿依微怔,从被子底下托出他的手,果然手腕的关节处高高地肿了起来,脓肿的表面组织还伴有严重的水肿,轻轻一按,秦泊南便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十分疼痛,他不会这个样子。
肿大的部位内部似乎有积压液体的样子,而她却不知道这个究竟该怎么办。这种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心乱如麻,她只能用一些消肿止痛的药油敷在肿得可怕的部位,再用绷带缠起来。
然而一天过去了,效果却不明显。
秦泊南又一次高热起来,这说明他身上的脓肿越发严重。
似昏迷似沉睡地过了一天一夜,当再次醒来时已经到了黄昏时分。此处的采光不太好,大概是因为建在山谷里的缘故,然而鲜艳的晚霞依旧透过窗纱映射进来,为室内染上了一抹靓丽却悲情的红晕。
他卧在床上,歪着头,静静望着那悄无声息潜入室内的迷人色彩,良久,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下意识半抬起身,伏在床边用帕子捂住嘴唇,仿佛有刀子在消化道内用力切割似的,他剧烈地呕吐起来,然而吐出来的却是令他看了亦会觉得心惊胆寒的大量的鲜血!
鲜红的血被吐了出来,顺着嘴唇顺着帕子顺着手掌源源不断像河水一般流淌下来,流到地上,汇聚成一滩!
“二爷!”阿勋端着水盆进来刚好看见这一幕,恐慌得瞪圆了眼睛,扔下水盆冲过来,扶住秦泊南蜷成一团的身子,一个七尺汉子在看见地上如此多的鲜血时竟然差一点哭出来。
秦泊南吐出许多血,身子倒轻快了一些,伏在床上静了片刻,扶着阿勋的手复又躺了回去。阿勋急忙端来清水给他漱了口,又擦拭干净嘴唇和手上的血迹。
“把绷带换了,地上清理干净,这件事不要让她知道。”秦泊南因为力尽虚弱,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微弱,半阖着眼眸,断断续续地说。
“二爷……”阿勋满眼担忧,心酸地望着他。
“快!”秦泊南声音微弱语气急促地低声吩咐道。
阿勋红着眼眶应了一声,先把地上用水抹净了,又找出新绷带来脱了旧的重新敷了药包扎好。
“她呢?”秦泊南眼望着床顶,轻声问。
“解颐姑娘给二爷煎药去了。”
秦泊南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了头,一直到新绷带缠好,阿勋端着血水出去处理了复又进来,拧干了湿布巾放在他的额头上。
“阿勋。”秦泊南忽然唤了一声。
“是,二爷。”
“……待我去了之后,你跟着解颐吧,你跟在我身边许多年,催促你你总说不急不急,到现在都没有成家,孑然一身就算给你自由你只怕也不知该做什么吧。解颐她心善,必不会亏待你,而且无论发生什么,最终她也不会舍弃医者这个行当,就算百仁堂倒了,但是早晚有一天她会自立门派创造出比百仁堂更辉煌的时代,你跟着她早晚有发挥你所长的地方,像辅助我一样去辅助她吧。”
“二爷……”阿勋双眼含泪,也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只觉得心痛如刀。
“还有那块鲤鱼令,一并交给她,随她处置吧。”秦泊南怅然地叹息道。
阿勋望着他,停了一会儿,艰难地点了点头,低声答道:
“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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