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都又软又白又嫩吧,除非营养不良。
“奇怪的地方?”秦泊南回忆了半晌,“眼睛特别大,一双眼睛就占了小半张脸。”他认真地回答。
“那是鬼吧……”
“就像你的眼睛一样!”秦泊南看着她的脸,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我是鬼吗?”阿依眉角狠抽地问。
“明明又大又漂亮。”秦泊南望着她,有点不满,觉得自己的审美观被侮辱了。
又大又漂亮是在说她吗?
阿依心跳微微一顿,耳珠好像热了起来,顿了顿,认真地问:
“我说的是奇怪的地方,比如胎记、痣、疤痕之类的,我知道好多被拐走或者丢失的孩子最后都是靠这些回到父母身边的,那个姑娘身上可有这些东西?既然是先生接生的,先生应该知道吧?”
秦泊南沉吟了片刻,望着她笑说:
“还真有,那姑娘的胎记位置很特别,别人都是长在肩膀上、手心里、腰腹部或大腿上,她却长在大脚趾上,而且最有趣的是刚好长在指腹的正中央,恰好是一颗花朵形的胭脂记。”
阿依心里咯噔一声,一张小脸霎时僵硬起来,她眸光惊愕地望着他。因为过度惊愕,她的眸光反而变得比脸色还要僵硬。心尖开始颤抖,脚尖开始颤抖,指尖开始颤抖,就连脑袋里也开始颤抖。心一片空白,脑袋一片空白,嘴唇变得苍白,就连一双漆黑硕大的杏眸也褪去了先时好不容易才积攒的一点色彩,变得惨白起来。
一双颤抖的指尖在衣袖下蜷起,她目不交睫地望着他,激烈地颤抖着眼眸深处的瞳仁,轻轻动起苍白的嘴唇,结结巴巴地问:
“先、先生,你没记错,真的是大脚趾指腹上有一颗胭脂记?”
秦泊南点点头。
“左脚还是右脚?”她追问。
秦泊南虽然不明白她为何会如此积极地问这个,想了想,还是回答了:
“我记得大概是左脚吧。”
阿依的面色越发苍白,呆了一呆,从他脸上收回目光,缩坐在椅子上,垂着头,一言不发,心里翻江倒海,好似沸腾的开水在不停地冒着泡泡。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秦泊南见她面色有异,关切地问。
阿依摇了摇头,小声回答:“没有。”
秦泊南满腹狐疑,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瞥了她一眼,见她还在低着脑袋发愣,忍不住追问了句:
“你肚子痛吗?”
阿依又摇了摇头。
秦泊南肚子里的狐疑更多。
“先生,”过了一会儿,阿依忽然低着脑袋,轻声问,“你确定那个左脚拇指的指腹上长着一个花形胭脂记的女孩子是皇上和四姨娘的孩子?”
“嗯。”秦泊南点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件事这么感兴趣。
“如果那个孩子现在活着的话,今年大概多少岁?”
“是十五年前的事了,十五年前的冬天,如果长到现在也有十五岁了。”
阿依垂着头沉默了良久,忽然弯下腰身脱去左脚上的高底羊皮短帮绣花鞋,解了绣着海棠花纹的白袜,露出一只如雪雕一般柔软细腻,光滑白皙的莲足。秦泊南心里一跳,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尴尬地道:
“你在做什么?”
“那个胎记……”她抱着一只小脚,轻声问,“是像这样的吗?”
秦泊南微怔,讶然回过头去,眸光却正好落在她左脚拇指的指腹。白皙细嫩只要看上一眼便会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把的莲足上,一粒嫣红的胭脂记鲜艳地染在柔软滑腻的指腹上,被如雪的肌肤衬着,越发显得娇艳欲滴,恍若一棵含苞待放的花朵!
秦泊南呆了一呆,心脏重重一沉,下意识伸出手去,落在她的小脚上。
指尖在那粒胭脂记上轻轻擦过,的确是一枚胎记没有错,的确是这枚胎记没有错,难怪第一次见面时他的心里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难怪当她叫住他时他会鬼使神差地将她带回来,难怪他会时常因为她那一双美丽的杏眸微微失神,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们之间似的。
十五年前,他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看到的人;十五年前,他眼睁睁地看着她坠入山崖无法援救而暗自懊悔。
……现在已经是十五年后了。
命运,还真是一个奇妙的东西……
他望着她的小脚,忍不住呵地轻笑起来,抬起头,又一次望向她大大的杏眼,恍若松了一口气似的含笑轻声叹道:
“真好呐,你还活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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