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泥土因为变形产生的声音。”
他将女孩套在脖子上的毛绒兔耳罩摘下来,盖在她耳朵上。
“神灵亦会在谷底开花,也会于深渊凝月。”
“未知很远,也很暗,然而你已经在这路上,不怕的人前面才有路。如果你能勇敢往下走,它就会转变成令人难以置信的,十指握成拳的力量。”
耳罩完全覆盖之际,杨尘低声喃喃的声音传入女孩耳畔。
她轻抬眼帘,当声音与外界隔绝时,仿佛恐惧也被横亘在外,女孩深咬嘴唇,强制停止这种生理颤抖。
那一刻,心底乱枝蔓延的棘刺被一道月光斩断。
原来…神灵也会生于谷底,也会衍在深渊。
不属于她的月亮,同样还是会有余光照在她的身上,女孩看向杨尘坚毅的目光,轻轻点头。
弹珠掉落的声音,此刻只有杨尘一人耳闻。
他环视一周,这里的楼板都是采用浇筑的方式,将混凝土埋盖最里边的钢筋,通过振捣将混凝土捣鼓密实。
施工问题,总有部分混凝土无法振捣到位,正是这些部位,在形成楼板硬度后产生的缝隙。
缝隙经由年岁的风吹雨打,诞生一种霉菌,以水泥中矿物质为食,它们侵蚀这些材料,生长在细孔表面。
到一定程度就会形成中空型管道,受力的钢筋在管道中来回弹动,筋打楼板上下之间的混凝土,就会出现这种弹珠声。
“虽然已经接受了有鬼魂的存在,但万物还是有其存在的原理。”杨尘眼梢之下,瞳孔微缩。
科学与玄学并不是相悖的,只是有些东西被传得玄乎罢了。
他更愿意把没有肉身的亡魂当做是一种残存的能量,只不过能量的来源,目前以他的认知无法摸索。
杨尘眼底快速掠过一丝幽然,继续沿着楼梯行走。
随着踏上楼梯,一股来自百八十年前的木头腐烂味,瞬间夹杂着血腥钻入鼻孔,味道之奇特难以用言语表述。
“呕!”
杨尘听见女孩干呕声从身后传来。
此时,他的肠胃也变得有些翻滚,只是强忍着的脸色,神情布满阴霾。
女孩道听途说的那桩惨案,是有关民国时期卖身救母故事,这些故事不知口口相传多久,或许版本早已传到失真。
听闻那个时期曾有一女人,因为母亲生病没钱医治,她便卖身到富豪人家还债,用卖身的钱去救她母亲。
没曾想那富豪是个变态禽兽,将她软禁和殴打,残虐致死,活生生把她筑浇在水泥地里。
后来那女人化为厉鬼,一夜间屠尽那户人家,如果传闻是真的,那么经过这些年沉淀,或许她现在更强大了。
“留下足迹的三个倒霉蛋,可能是碰巧触了霉头,遭故在这栋楼里。”杨尘透出丝丝氤氲的薄凉寒意。
如此说来,这栋楼极有可能就是那女人被浇筑的地方,所以才会从远处就可观之煞气浓郁。
他不自觉舔过嘴唇,眼眸流过复杂之色,有暗叹有无力,只因这个女人身上倒映出一抹熟悉的缩影,捕捉不到,但何其相似,他才有所触动。
“都是作为蝼蚁活着罢了,如果不是受尽了世间委屈,又何来化身厉鬼?”
杨尘了断思绪,屏着呼吸,脚步缓慢向上行走。
这栋遗楼的二层厕所,里边有浴缸、洗手池、抽水马桶,民国时期这样超前的设计十分罕见,能拥有这些配置的屋舍,可见富豪当时是有些经济实力的。
行至二层时,杨尘眼尖发现角落里好像有东西。
是一块挂画残骸,看起来像全家福,但上边脸画像被挠到模糊不清。
“究竟是什么情形,才会对这画像恨之入骨。”杨尘心念道,顺势将挂画一拨,取出里边纸张。
纸张的黑白底色显得有些透白,泛光,所有面孔都已被挠到穿洞,唯有一人完好保留。
从指尖抠挠过的痕迹能看出,这些经过岁月都磨不掉的凹陷,隐约透出挠画之人对这画中所有人的怨恨。
“难道...这个没被挠过的画像,是那女人?”
杨尘用指腹轻抚过女人面孔,目露思索道。
画像上共有四人,最中间榉木方凳上坐着一个老汉,应该是那富豪。
在其两侧分别站有三人,杨尘猜测是富豪的小妾,看穿着都很年轻。
没有被挠脸的女人站在最左侧,照片虽模糊瞧不清脸,但仍可见当时她半边脸有被殴打过的痕迹,黝黑淤青。
正当杨尘陷入沉思,三楼忽地传来一道异响,吱吱呀呀声刹那间打破当下的寂静。
本就凝重的氛围瞬间弥漫起森森阴气。
“来了!”
杨尘目露锐利之芒。
入耳的是楼上木门推开的声音,缓慢、悠长。
听起来更像是被一团气所推开,杨尘有所警觉,双眼机警之色蓦然跃起,与此同时,手已快速伸向葫芦,口中迅疾念念有词。
他相视一眼身后的女孩,只见她点点头,从那口型上杨尘看出了是厉鬼二字,瞬间了然。
对方在三楼,想必那厉鬼应该也发现了他们。
滋。
滋啦......
有铁链摩擦水泥地发出的刺耳声音从楼上传来,时而感觉遥远,时而又仿佛就在耳边,近在咫尺。
本该没有灯的遗楼却忽明忽暗闪动起来。
“什么时候入的幻?”杨尘低声沉吟。
这跟上次遇到的情况差不多,不知何时开始,他们就已经进入了这厉鬼创造的幻觉中。
此时,伴随着铁链响动的声音,另有歌声和脚步声渐起,她哼着悠长地歌曲,像是要将他们拉入那个民国时代。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
“这暖风儿…向着好花吹,柔情密意满人间。”
歌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脚步也未曾停歇,从墙缝中,从窗户外,从楼梯上,仿若唱歌之人从四面八方而来,不知何时便会直接出现在眼前。
啪嗒,啪嗒。
行走的声音愈发清晰。
凄厉之嘶唱至末尾,一瞬戛然而止,顿时汗毛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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