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嬴爽快答应了他的请求,不过心中仍有疑虑,只因凡是擅弈的棋手,或是好胜心强,或是狂傲不羁,骨子里少不了的都是对自身棋力的自信。在不知对方实力的前提下,是不会请求让先的,他请求让先就是示弱的表示,此人若不是知道些什么,就是在心性上具有极高的修为。
褚嬴在此地扎根不深,平日又深居简出,少与人来往,就是下面的人偶尔吹几句牛,在别人眼中也是清风过耳,笑话一句,可以说没有外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除非是故旧来访,不过那是位年轻人,也就不会是那个道士,别的什么人,倒也不用畏惧。是以他心中虽有疑虑,却并未询问,何况在此时他的眼中,棋就是人,弈棋之人,一动一念,秉性脾气在棋盘上展露无遗,看不看人都没什么分别,只要是相识之人,看那人的棋只怕比看他本人还可靠些。
棋局开始,那少年有意隐藏自己的家数,刻意回避着与褚嬴的关联,十之八九用的都是两年来跑江湖新悟的招法,甚至早年间棋艺不甚成熟之时天马行空的胆大,加之以此时心细,竟有神效,这盘棋的灵动鲜活,竟是他数年来从未历过的精彩。这其实得益于褚嬴的黑棋,黑棋虽然自始至终,掩藏着锋芒,可白棋每一招攻势,又能得到相称的回应。但不知不觉中,少年发现自己的棋,已经收到了压制,他想不通,为何黑棋只守不攻,他更不解的是,在只守不攻的前提下,黑棋竟还能保持着微微的优势,这优势不算大,总给白棋一种随时可以翻盘的幻觉,如若不是知道屏风那一侧的人是褚嬴,少年真觉得这盘棋还有救。此时他品味黑棋的余味,蓦然发现,这局棋自始至终都在黑棋的掌控中,只是浑然天成,不见刀兵,竟如大道自然,既不吝啬,亦未舍身,颇有天地共存之大气磅礴。
“师父的棋又大进了!”少年心中暗暗感叹。
侍儿在少年跟前道:“客官,这里也不是紧要之处,你怎么长考起来了?”
“到我了吗?”少年恍然从棋局中醒来。
“到你了,黑棋七之十四。”
“那就……五之七,尖冲!”
侍儿点头道:“也只能走这儿了。”
褚嬴占据着微弱的优势,去试探对方的棋风,他发觉此人棋风灵活,棋艺在南梁这个朝代,也是罕见,只是攻势招法左冲右突,看似凌乱,又显见成熟,拼杀焦灼之处,还能令褚嬴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白棋五之七,尖冲!”
这下褚嬴更觉熟悉,略一思索道:“是石兰吗?”
石兰大出意料之外,转而又一阵狂喜,跳起身来道:“师父,师父真是神目如电,明察秋毫。是我!”他已从屏风那一侧探出身来,喜不自禁,双眸莹莹含泪道,“是我。”
褚嬴只是一个猜测,内心却没有一丝波动,只是眼见着一个活物生生扑过来抱了他一个满怀,有些不知所措道:“这么巧,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巧?才不是巧!”石兰尚且不能平静道,“您知不知道,我为了找您,四个州县的地皮都让我踩薄了。”
褚嬴挂着似有若无的一丝浅笑道:“你找我做什么?”
“不是吧,师父!”石兰不可置信道,“您这样说,实在是寒了徒儿的心啊!”他本性疏朗,虽经过两年江湖有礼,渐熟人情,却没有染上丝毫乖觉的世俗,反而越发珍情重义,所以即使察觉了褚嬴的淡漠,还是抱着褚嬴诉苦道,“徒儿自小无父无母,有幸被无为山人收留,可他也早早的弃我而去了,如今徒儿在这世上,孤苦无依,只有师父您一个亲人了,师父,您说,我不找您,找谁啊,您可不能无情的抛下徒儿不管了。”他本来只是卖惨,说到痛处,竟发自内心的涕泗横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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