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如此不堪的一个人许下终生之约。
幻灭的冲击任谁都不能很快地消化,而不可逾越的灭门之仇也会成为横亘在她和林恣之间的鸿沟,每念及一次,就刺痛一次。
宁敞的反应却出奇的平静,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没有惊,也没有吓,无所谓反应。
过了几秒,也许更快,宁敞开口问:“那‘林恣公子’当时是怎么描述他和我的关系的,我想听更具体的内容。”
江枫从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努力回想,大致将林恣的原话向宁敞复述了一遍。
“不过是做戏,天真单纯的笨丫头,套取情报,里应外合,伪饰……
原来自己的信任、真心就这么微不足道,卑微到可以任他这样践踏。我究竟还在期望些什么……”
宁敞无奈地想,甚至露出了惨淡的笑:早就有了答案不是吗?
织造府刚刚被灭,整个兵器府就迅速擢升兵器总领,林府举家搬迁,消失无踪。
约定要护自己周全的少年告别之后,杳无音信。
那个人,根本不值得槐树之约。
搭救自己可能也只是想寻机解决了自己,消除隐患。
到了最后时刻,他还是企图用欺骗自己达成目的。
曾经的朝朝暮暮、相知相惜、信任、“江湖梦”,尤其是郑重其事的槐树之约,在此刻都显得过分讽刺。
可笑自己为他编织了那么多身不由己的借口。
果然,外界传闻不虚,兵器府的人个个冷心冷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想不到,也如此擅操纵人心。
江枫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宁敞。
宁敞的表现很反常,不符合情理。
常言道,哀大莫过于心死。
宁敞如今的状态,可能只有这一种解释还算合理吧。
江枫没法劝她释怀,自己没有立场,再者劝解如果有用,就不会有那么多困于心结的人了。
有些伤,只有自己可以治愈。
倒是宁敞很快从这种消极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放心吧,我早就猜到过这一种结果。
它可能是最糟糕的,但是至少是一种结果。
我不会再对林恣抱有任何期待了,他日再见,形同陌路。
灭门之痛,我会让他一一奉还。”
由爱故生恨,江枫一直活的超然,不知道那么多的弯弯绕,但是现在的宁敞周身散发着一种强有力的气场,哪怕是为了复仇,江枫知道她会有好好活下去的勇气,那就够了。
那些不愉快,就让它过去,远方和明天才是最重要的。
江枫也想给此时的宁敞一些鼓舞,于是用很坚定的语气说:“我们一定会成功渡过这次的劫难,开始新生活。你相信我吗?”说着,手心朝上,伸向宁敞。
宁敞不假思索就将右手手心覆了上去:“当然。一定。”
这个突然闯入的少年,在自己最迷惘无助的时候出现,带来短暂的温暖,成为自己的同路人,也是他拨开迷雾,让真相浮现,解开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虑,让自己不再盲目错误地怀有期待,错付真心。
他让自己看清儿时的“江湖梦”,也让自己活得清醒。
宁敞其实很感谢江枫,也庆幸有他的出现,作为自己的同路人,让这段崎岖漫长的行程不可预料,又充满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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