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低头看着青石板路，差点跟对面过来的人撞上。
“茜茜呀，你这是去做啥子？”
“嬢嬢，没，没事，我就是出来……”
“走，屋头刚做嘞糕子，过去给你拿几个。”
“不、不用了，我不饿的呀。”
“要吃的嘛，娃儿都瘦成楞个样子喽。”
……
天还没亮。
街上便传来‘一二一’的号子声。
薛丁杉跑在头前，身后跟着两队高矮不一的小朋友。
队伍顺着青石板路，从村西跑到村东，然后再折返回去。
好多娃儿在床上睡得正香，就被爹妈套上衣服，拎到街上加入了缓缓前行的队伍。
突然被扔出来，娃儿的脑瓜还没清醒，就迎来了小伙伴的嘲笑。
“某某，裤子掉啦~”
“某某，骇子怎么只穿了一只哟。”
“某某，队长来啦，快跟上！”
“……”
整个村训持续两个月。
眼下只有小学生加入，初高中以及在外的大学生，需要正式放假才会回来。
等进入三伏天，余家堡的娃儿，才能享受短暂的暑假生活。
延续多年的村训，没人敢当逃兵。
娃儿从小一起跑步练拳、挨骂被揍，谁也笑话不了谁，可万一有人想要放弃，就会受到其他小伙伴的奚落，成为不合群的那一个。
虽然在村里难免拉帮结伙，可只要离开于家堡，外出上学、工作，那种可怕的凝聚力就体现出来了。
归结为一句话就是：
——于家堡的人我可以欺负，外人不行！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
听到街上的号子声，田歆一骨碌爬起来，随后又倒在哥哥身上，迷迷糊糊揉了揉杏眼，呆呆望着屋顶愣了几秒。
似乎想到什么她飞快坐起，翻身下床、套上鞋子就往外跑。
她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呆呆站在院里，有点忘了准备去做什么。
看到狸花猫窜过来，田歆蹲下身拍了拍它的脑瓜，听到院外的响动，“乖，一会陪你玩哈~”
说罢，她跑到墙角，顺着歪脖子枣树爬上去，双手扒在墙头，紧紧盯着跑过去的小家伙。
直到看见熟人，田歆双手放在嘴边，大喊道：：
“狗娃子~，你裤子穿反喽！”
“良均哥，没睡醒嘛，跑快点嗦~”
“于娇娇，你都七岁啦，咋还哭鼻子嘞！”
队伍里的娃儿睁大眼睛寻找声音来源，看到扒在墙头的田歆，有人朝她做怪脸，也有人把脑袋扭向另一侧。
脚步声乱糟糟的，跟她吵架都吵不赢。
毕竟，喊得声小听不见，喊大声……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哪有力气。
而田歆为什么不在队伍，娃儿们都清楚原因。
她还没过六岁生日，而且，外嫁女子的娃儿自由参与……
唉，谁让咱没那个命呢。
队伍继续前行。
年纪小的边哭边跑。
一个又一个娃儿被家长拎出来，见到新加入的小伙伴，他们又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凌乱的队形，渐渐汇成了一条长龙。
号子声太过喧嚣。
住在学校的节目组工作人员、嘉宾，三三两两的来到大门口看热闹。
刘包子穿着蓝花睡衣，顶着个田歆同款发型，不知打哪摸了根黄瓜，一边啃一边看热闹。
等队伍跑远，她来到墙边的枣树下，仰着头打招呼：“歆歆，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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