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或许还会成为他们这场婚姻最致命的芒刺,他依然默默承受。
当那句“我不后悔”如醒神的撞钟重重敲击在她心底,那一刻,她不能说不震动的。猛地抬起头,看着自安辰御眼中迸射而出的无可比拟的坚定,看着他们的双手那几乎已经融为一体的十指紧扣,她的心脏骤然一紧,随之释怀。--这是安辰御在他俩之外的第三人面前,第一次用如此坚如磐石的语气表达他俩的关系。
只要他不后悔,她便,永远也不放手。
无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将他们分开。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往,那些被时光碾碎的血迹斑斑,那些沉沦在漩涡中的道德与责任,还有那些虚情假意……都不能。
只要他不后悔。
“奶奶说要见你。”安辰御放下电话,刻意放松身体四肢背靠向机身,掌里仍然握着她的手,犹如把玩玩具一样把玩着她纤长葱白的手指。
刚才的电话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安老太的意思很清楚,她还没有完全承认简沫,至少在她的身份背景完整地清晰之前,她只能作为安辰御选定的伴侣加以默许。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她愿意与孙子一道努力,说服安怀远接受简沫。
可是简沫的身世--纸包不住火,终有那么一天会曝光于大白,那时候,她会受到伤害,她会承受更多舆论的压力,还有道德的谴责,而万劫不复。
这一切,都缘于他的任性。如果不是他一意孤行地要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她或许可以开开心心地过着平凡而平坦的生活,从此无忧无虑。
只是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奶奶说要见你。”看着简沫傻傻地陷入沉思,他笑了笑,不得不再提醒了一句。
“嗯。”
“你没意见吗?”安辰御低头凝注着她的沉默,进而试探着问。
那一刻,他更希望她对他说“不”,那么,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拒绝安老太的安排,将她曝光在所有人的审视之下。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简沫身上,他宁愿尊重她的选择,然后,共同面对。
“没意见。”简沫抬起头,浅淡的笑凝在眼睑之下,是那样清沏剔透的琥珀色,仿佛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要将自己豁出去的果敢与决断,“为什么不呢?他们是你的亲人,以后也会是我的亲人。”
她拽住他的衣领,一遍遍地、不厌倦地将它抚平,衣领上,簇拥着的是一张过份俊朗张扬的脸,她再熟悉不过,并每时每刻每秒都在为之倾倒。
安辰御抬手为她拨开额前的绺发,发丝在指尖划过,轻柔得如风中飘飞的绵絮:“放心,我相信他们会喜欢你的。”因为,她是他此生唯一选中的女人。
“嗯,”简沫点点头,“即便他们现在对我的存在还存有疑问,但我会努力,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除非你哪一天厌倦我、背叛我了……”她凑上前,凉薄的唇贴上他的耳廓,轻声低喃,“我就剪了‘它’,让你不能再招惹外面的花花草草。”
安辰御愕然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却已经眼观鼻、鼻观心地跳开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踢踏着脚下的小石子,一副极乖巧极纯洁的模样,仿如刚才那句充满挑衅和血腥意味的话并非出自她的口。
“简沫,”安辰御眯起危险的双眼,向她招手,“过来!”
她瘪着嘴摇了摇头,“不要。小红帽是不会向大灰狼屈服的。”
“简-沫!”安辰御咬咬牙,继而怒不可遏,“是谁把你教坏的?快快过来,看我怎么教训你!”
简沫嘻笑两声,转身就跑。这一次,跑得比兔子还快。
虽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但是当站在安辰御的别墅前,与安家的人只阻隔了一道厚实的木门,简沫还是免不得一阵心跳加速,指尖渗凉,以至于在踏上前门的阶梯时,猝不及防地滑了一下脚。
终于要面对面了。
那些被梦魇折磨的日日夜夜,她都在想象着这一刻,想象着他们如何在她面前摆出一副伪善的嘴脸,用最完美的面具掩饰着那些过去与现在不断发酵发霉的肮脏行径,想象着云端深处,简悦飘飞着乌墨似的发絮,看着她将这些曾经伤害过她们,曾经将她们的尊严无情践踏的人一步步逼向永不翻身的深渊。
可是,她终究不能。
因为,他们都是安辰御的亲人。
“怎么了?”身边的人不无紧张地攥紧了她的手。
她看向他,渐渐舒缓的眉眼里映印着他如石篆般深刻的轮廓,甚至每一根长睫毛都清晰可数。她的唇角微微弯起,犹自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只是那笑里,却掩饰不住这些时日的萎糜,犹似昔日的清寡冷傲。
这样的简沫,让安辰御莫名感到恐慌。
“没什么。”简沫摇摇头,加重了唇边的笑,“只是一想起要面对你的家人,我便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心悸。不知道他们会用什么眼光来看待我。”
“哈哈,原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简沫小姐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安辰御亲昵地刮了下她的鼻子,“你现在退缩还来得及。我不怪你。”
“谁说要退缩的?”简沫撇撇嘴,抛给他一记无所谓的媚眼,“他们又不是洪水猛兽,而我更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虾米,你觉得我会怕吗?”
“好了好了,等下你见到他们,什么都不用说,由我来应付就行了。”安辰御揉了揉她柔顺的发顶,然后牵着她的手走近大门。
门才打开,简沫感觉一阵清风从额边掠过,然后,一个粉色的身影犹如翻飞的蝴蝶,毫无预警般扑入安辰御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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