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时辰,到了午时,张老头还是没有停下嘴。贾蓉便支使了一个小子,让其出去买些酒菜回来。
一群人听着张老头的故事,就在营房里用了饭。张老头又喝了些酒,眼神越发明亮起来,打了个哈哈,开口道:“我料想公子爷没有我见过的银子多。”
旁边一个小子没好气的道:“嘿,张老头好不害臊,人家国公府里的爷,岂能没有你见多识广。”
张老头笑着,也不解释,继续说道:“都说当兵就是为了吃粮,乾元十三年,那时我也三十三岁了,也有了小子,家里婆娘劝我退了军籍,我心里也有这心思。不止我,营里很多老伙计都有这心思。为啥呢?北伐四次,北边的鞑子已经没了气候。赏的,抢的,大家手里都有不少的钱银。”
“我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校尉敲了鼓,大家伙都哗啦啦聚在校场里。校尉说,皇帝爷爷发了话了,要第五次北伐,这一次,要把鞑子灭了根。按理说,大家都不想打仗了,可听了这话,也没人议论,都哦了起来。”
“校尉又说,皇帝爷爷给大家许了诺,不想打仗的,限三日内退军籍,后面就退不了了。按理说,大家是都不想打仗的,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没人跑了。”
张老头连说了好几次大家都不想打仗。
“我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钱就是在出征的那一天,皇帝拉了八百万两银子就堆在明德门门口。八百万两啊!皇帝没有用箱子装,就堆在那里,白花花的,一大片,比山还高。皇帝就站在城楼上,皇帝说,力士喊。皇帝说,这八百万两银子是回来的犒赏,此战,不在胜,而在于灭,草原上,凡是男子,皆杀。”
旁边的几个小子似乎都看到了那白花花的银山,眼里放着光,痴痴的。
“后面就出了征,将近四十万人杀向了草原,杀的那叫一个人头滚滚……”
张老头又说了近半个时辰,最后喝了口酒,说道:“我算是运气好的。刚开战没多久就被砍了脚,我也大小算个官,便被送了回来。有很多伙计,都死在了最后一场北伐里。”
张老头说完了,大家都意犹未尽、若有所思。半饷后,一个小子开口道:“以前我们都追着鞑子打,这才刚过五十年,怎么鞑子又兴盛起来了呢,年年南下。”
“嘿嘿。”张老头笑了起来,说道:“这我哪明白。我只知道,那个时候皇帝有钱,手段也硬气,说打就打,满朝文武谁敢放屁。现在呢,一群球攮的连武院里最后的那几匹马都想拉出去卖了,一群下流种子。”
张老头许是喝醉了,骂完了武院里几个吃里扒外的,又骂了朝廷里的文官。骂文官们是一群忘恩负义的,没有他们这群丘八,文官们说不定还在给鞑子当奴才呢。
张老头骂了很久,骂累了,又絮絮叨叨说起勋贵们的不争气。说贾蓉是他五年来,在武事院见到的第一个勋贵子弟。
贾蓉这才明白今日张老头为何如此话多。
张老头终于醉倒了,被那几个小子扶回了家。临走前,张老头把武事院武库的钥匙给了贾蓉,给他说,想练什么自己去挑。还让他帮忙把院里最后的三匹马看好,别他吃多了酒,马被人拉出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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