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正要回嘴,便听孔先生道:“家主母亲长寿,也是家主你的福气!”
男人摇摇头,福气什么,农家人户养自身已经难了,哪里还有精力供养早没了劳动能力的老母。
“哎,老先生说笑。我这老母已经快七十了,年底还活着就得送上山去了。”
孔先生笑笑不说话,又和那男人聊了许久,算是把这乡里农庄,粮食的事儿了解了个透。
天色已晚,两人便被请到一旁的窝棚将就一晚,倒不是敷衍,实在是房屋太小,根本没多余的房屋。
这个窝棚不算小,看着东西齐全,顶上几层茅草,还摆了一张木板做的桌子,两张茅草床,一看就是主家儿子回来歇息的地方。
孔先生毕竟上了年纪,爬上了床便躺下闭目养神,谢安躺在那床上翻动间茅草咔擦作响,在想到今日听闻,根本睡不着。
“公子早些歇下,明日我们还要上路呢!”
“孔先生,我睡不着。”
谢安爬起来,坐在床上,看着对面的孔先生。
“父亲和大伯自幼教导我们兄弟孝敬长辈,这家人却连家中老者的吃食都不舍得给,这算什么事儿!”
孔先生叹了口气,“若有钱粮养老送终,何人愿意背着良心大不孝呢!多一口人多一张嘴,穷乡僻壤之地,老人活的太久后辈便没有活路……”
谢安听了,想到那老妪递过来的粟米菜团,一时心里有些发酸,转而想到张家,怒道:“先生,那张家如此肆意妄为,克扣农户的粮食,导致这些农户食不果腹难道也是正常的吗?”
今日他从那中年男人口中得知,他们一亩耕地收成后只能分得一成粮食,三成交给官府,剩下的六成尽皆流到了世家的粮仓,所以年年还没到新粮出来的时候,家中已无余粮,只得靠野菜混着渡过几个月。
一想到那瞎眼的老妪,或许很快就会因为家中无粮食而被子孙弃养,而这样的情况在这些乡里间屡见不鲜,沦为常态,他相信这不是祖父愿意看到的。
“这样的行为自然不对,可公子打算怎么做?”孔先生翻过身来,一双老眼中眸光熠熠。
“我身为谢家人,绝不允许张家这样的蠹虫祸害乡民!”
谢安越说越气,继续道:“明日我就要去张府,找张府的人问个明白,凭什么只给乡民留一成粮食!”
“孔先生,你说这事儿我要不要告诉祖父和大伯他们?”
孔先生并未接话。
“是了,得给京都去一封信,到时大伯追究下来,看张家怎么交代!”谢安笃定道。
他似乎看到了乡民得到米粮后感激的脸色,听到了他们高兴的呼喊,越想越激动,丝毫没有睡意。
可突然想起并未得到孔先生的回应,他轻声唤道:“孔先生?”
“孔先生?”
可对面只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孔先生竟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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