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姐姐在治病这件事上这么坚决。
姐姐和姐夫长年分居两地,姐夫一个人在外挣钱,姐姐在家拖老带幼,生活清贫。姐姐倘若坚持给爸爸治病,陆振中意识到自己不可能让姐姐跟他平摊费用,他只能选择支付大头。
看来,还是逃不过跟桑白月商量。
真是瞌睡上来有人递枕头。
陆振中跟桑白月之间冷战,桑白月妈妈,也就是陆振中内心惧怕的丈母娘打来了电话。丈母娘笑声高亢,对陆振中嘘寒问暖,关心陆爸爸的身体状况,替桑白月道歉,热情要求陆振中明天辛苦一趟去市区,吃专门为他准备的上海菜。
一气呵成。陆振中完全插不上话。
丈母娘一连串地讲述完很可能是事前打好的腹稿,再来一声“就这么说定了噢”,挂断电话。
陆振中有心争口气,一想到给爸爸治病将要动用家庭存款,气就自动消了。
第二天一早,陆振中到公司,撸起袖子跟同事们一起看研发数据。
“多家亚洲企业在电动汽车电池技术方面处于领先地位,而欧洲汽车产业此前一直专注于开发柴油发动机技术,美国企业也对国内电动车的商业前景持怀疑态度……”
一位同事的手机收音机里传出女播音员播报的声音。
所有的组员都忍不住抬头向声源。
没有人对此发表意见,他们手中研发的,是汽油发动机零配件。
那位同事见状赶紧关掉手机收音机。
大家针对实验数据讨论了一番,讨论出可能的原因。罗辉根据结论重新修改参数,做好之后让供应商3D打印。周而复始,循环改善。研发就是这样,大部分情况是一点一滴地改善。
陆振中靠在椅子上休息。
其他同事们各自散去。
罗辉修改完参数,自己又核对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发给供应商。
“你爸爸的事,现在怎么样了?”罗辉问。
寻常同事间不会谈私事,但罗辉不是寻常同事。罗辉跟陆振中一样,婚内单身,是伪已婚男士团的成员。
陆振中、罗辉、大力和老张,这四个只配在周末夫妻团聚的已婚男士,逢周三中午必聚餐。就算有人出差,剩下的也照聚不误。
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起于共同的身份——只有周末才能跟老婆在一起;在日复一日的熟识和扶持下,友谊之树深扎地下,枝繁叶茂。
“病还是要看的,现在的困难在于,想在瞒着爸爸的情况下看。”陆振中双手枕在脑下,闭着眼回答。
“瞒着?肯定瞒不久的吧?”
“肯定瞒不久,所以我的意思是把话说开,说不定配合度更高。可我姐姐担心一旦说开,老爸会承受不住,另外她也担心治疗费用太高,老爸会不舍得看病。”
“可以考虑一下筹款。不是有水滴筹什么的吗?”
“还不到那个地步。”
“步主管!”罗辉突然喊了一声。
陆振中继续闭着眼,他摇摇头,还以为罗辉是提醒他关键时刻不要因为家事掉链子,哼笑了一下,“老卵,”他说,“真的奇怪她是怎么做到任何时候都游刃有余。”
罗辉不断咳嗽。
陆振中脑海里连锁反应一样响起爸爸的一阵阵咳嗽声,脸上的忧色更明显了。对了,他还要赶去丈母娘家缓和与桑白月的关系!
陆振中腾地站起。
一转身,一眼看到冰步琳。
冰步琳正好整以暇地望着他。永远一身无可挑剔的浅色职业装,永远一脸完美无瑕的淡妆,永远嘴角带着轻浅的从容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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