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中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夜色清冷,比清冷夜色更让他心寒的,是丈母娘在撒谎——也就扭头习惯性用胳膊肘掩口鼻的时候,他一不小心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即使路灯昏暗,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桑白月。
桑白月穿着紧身的运动服,在灯光的勾勒下,身上的每一根线条都露了出来。这也就算了,偏她身旁还有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即使在夜色中,也戴了一顶棒球帽;即使在跑步运动中,也戴了一只口罩。这不是心里有鬼,欲盖弥彰嘛。
两个人并肩沿着鹅卵石通道跑步。鹅卵石通道不宽,导致两人偶尔身体碰触。
桑白月不时昂头看身旁的人,光从身姿,都能看出她放松而愉悦。
陆振中目光僵直,思维涣散,浑身上下写满了不敢相信。
耳朵旁的手机里仍旧传来丈母娘絮絮叨叨的自侃,讲她为什么要把垃圾放在走廊。陆振中自动屏蔽丈母娘的话,挂断电话,人快步跟上那双跑进夜色深处的身影。
追到两人身后,陆振中大喊一声:“桑白月。”
夜跑的人闻声回头。
“咔嚓。”手机按下快门,发出模拟机械声响。是陆振中的手机。
桑白月明显慌乱了,她顺手推了把她身旁的男人,自己跑向陆振中:“你怎么来了?”
“他是谁?”陆振中手指在夜色中消失的男人。
桑白月不自然地扭头看了一眼,男人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夜色中,无迹可寻。
“一起夜跑的人。”
“夜跑?”
“只是在小区里跑一跑。小区里到处是散步的人,之所以还相约,是因为有个伙伴能坚持得久一些嘛。”
陆振中俯视着逐渐镇定下来的桑白月,执拗地追问:“他叫什么名字?”
“关他什么事。伱不要无理取闹!”桑白月推搡了一把陆振中,往家的方向走去。她还率先不高兴了。在陆振中看来,分明就是心虚了。
陆振中一把抓住桑白月的胳膊:“你每天这个点,都跟他一起夜跑?”
桑白月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手机也不带?”
桑白月使出蛮力,不断挣脱。
“然后你妈妈在家守着你的电话,为你撒谎、打圆场?“
桑白月尖叫起来:“跟我妈没关系!”
“你出门前,是怎么跟你妈说的?”陆振中人高,力气足,拽着桑白月,桑白月完全脱不开身。
桑白月无奈,只好合作:“我跟我妈妈说我出门跑步。我的确是出门跑步。你看看,四周来来往往都是人。也就你内心龌龊,想得比较多。”
陆振中用力一拉,将桑白月拉到自己身前,勾着她的脖子,拿手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扭脸看向他:“好几次了,我这个时间点给你打电话,都是你妈妈接的。你猜你妈说什么?”
桑白月被钳得死死的。
来来往往的行人从他们身旁走过,有人间或看他们两眼,没有人为他们停下脚步。
“你猜,你妈妈怎么说的?”陆振中重申。
“还能怎么说?出门跑步了!”
陆振中大笑起来,笑声充满自嘲。
桑白月趁机脱身,飞快往楼栋跑。
陆振中紧随其后。
一路你追我赶,最终走进同一座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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