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着一股气。
她们不甘心只在后宅里相夫教子,也曾经畅想过像男人一样出仕为官,一展身手,现下见韩国夫人有了这样的机会,心下羡慕,却不妒忌,反倒纷纷加以勉励。
韩国夫人有些感慨,送两位嫂嫂出去,这才悄悄同乔毓道:“婆家跟娘家,终究是不一样的。纪家那老太太,我刚嫁过去的时候,态度也不坏,总说拿我当亲女儿看待,但毕竟是隔着一层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
“怎么可能一样呢。”乔毓听得摇头,道:“亲娘叫我文静点儿,别跟个野丫头似的,我听了也不吃心,换成婆婆这么说,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我要是不喜欢高家人,就敢跟阿娘抱怨,换成大嫂,阿娘的娘家人再不好,她嘴上也不能埋怨一句……”
韩国夫人也是做过人家媳妇的,闻言不禁有些唏嘘,感慨着回了自己院子,叫人收拾行囊,过几天便准备往万年县去。
……
韩国夫人要走,昭和公主却不能随行,毕竟那边儿的事还没影,她身份不同,不好急着过去。
“姨母嘴上不说,心里肯定很难过,”晋王知道平阳侯府那点儿烂事,往嘴里送了颗杏子,叹息道:“不为纪明,也为她虚耗的那些年啊。”
“谁还没有个年轻眼瞎的时候?纪明没了,后边儿还有更好的等着她呢。”昭和公主托着腮,喃喃道:“不过,还是得想个法子,开解她一下。”
晋王脑袋转的快,想着韩国夫人素日里的爱好,心里边儿便有了主意,自信满满道:“看我的!”
第二天,他就将东西送到了昭和公主面前,后者打开一瞧,眉头不禁微蹙,略微翻了翻,道:“话本子?”
“这可不是普通的话本子,”晋王抬着下巴,有些得意的道:“是讲一个妇人和离之后,又找了个比前夫更年轻,更卓尔不凡的夫婿的话本子!好饭不怕迟,姨母肯定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昭和公主大略上翻了翻,满意道:“是不错。”
晋王道:“那咱们就送过去吧,顺便还能跟母后辞别——我再去问问父皇,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母后。”
“还是别了,”昭和公主也是女人,更能体会女人的婉转心思,拉住哥哥,摇头道:“这种话不好当面说,还是找个人转交过去为上,姨母表现的跟没事儿人一样,咱们再凑过去劝,反倒惹人伤心。”
晋王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在殿内转了几圈儿,可巧就瞅见林缙带人巡查,从这儿经过,再想着武安大长公主府邸同样坐落于崇仁坊,便招招手,叫了他来,将包装严实的话本子递过去了:“替我走一趟卫国公府,把这个送给姨母。”
林缙上手一掂,只觉分量不重,却猜不出里边儿是什么,便收入怀里,道:“送给秦国夫人,还是韩国夫人?急吗?”
“韩国夫人。”晋王道:“也不是很急,你回府的时候再送过去,也来得及。”
林缙颔首道:“好。”
……
七月的天气仍旧是热,只有蝉鸣声持续不断,似乎永远不知疲倦,直到暮色降临,都未见一丝凉风。
高庸送了盏酸梅汤过去,想着帝后近来似乎愈见和睦,忍不住说了句:“娘娘明日便要回万年了,圣上不去送吗?”
皇帝并非执着于儿女情长之人,一旦定了心,也不会婆婆妈妈,非要整天黏在一起才行,原本还想摇头,只是想起乔毓早先提起的几件方略,却是眉头微动,起身道:“去瞧瞧。”
他既出行,自然有禁卫跟随,林缙早些时候还在昭和公主那儿,后来昭和公主直言与他并无男女之情,皇帝便将他重新调回来了,这会儿自然应该随从。
也好。
林缙想:往卫国公府去,便能见到韩国夫人,也能将东西给她,免得再跑一趟。
想起她明艳中带着刚强的面庞来,不知怎么,他心里隐隐生出几分期待来。
皇帝骑马出了宫门,刚走出去没多远,却见远处有一行人飞奔至此,暮色中带着一阵风尘。
“圣上,太上皇不好了!”
皇帝跟太上皇再怎么不和,也是亲生父子,即便是连最后一层遮羞布都撕了,好歹也要顾及天下人的眼光,转瞬的惊诧过去,便调转马头,往大安宫方向奔去。
太上皇要真是出了事,无论是死了还是病了,都是天崩地裂的大事,这一晚上就别像安宁了。
林缙估摸着今晚怕是要值守宫中,想着晋王叫回府时将东西送过去,显然是不想拖得太晚,便将怀中物取出,想着委托侍卫将东西送过去。
他还没说话,禁卫统领便瞧见了,忍不住皱眉道:“圣上都走了,你还磨蹭什么?”
林缙忙将怀中物交给侍卫,匆忙嘱咐道:“把这个送去卫国公府,交到韩国夫人手上,就说这是晋王殿下叫我代为转送的……”
禁卫统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扭头看他,目光中带着几分责备,林缙顾不得再说别的,催马赶了上去。
那侍卫听他火急火燎的说了几句,马蹄声中,不甚真切,不太确定的问身边人:“他刚才说什么?”
身边人挠挠头,道:“他说,把这个送到卫国公府去,交给韩国夫人。”
那侍卫有些迟疑的道:“就这一句?”
身边人想了想,认真的点头:“就这一句!”
……
韩国夫人也算是阅话本无数,将手里边儿这本大略一翻,就知道讲了点什么事儿。
美貌善良的女主因为丈夫的背叛,选择与他和离,在那之后,她遇到了一个更加俊美出色的林姓年轻人,老牛吃嫩草,跟他终成眷属……
是她想的太多,还是林缙的确在暗示什么?
韩国夫人心情复杂的将话本子合上,问女婢道:“这真是林缙叫人送来的?”
“是啊,”女婢不明所以道:“送过来的人,就是这么说的。”
不能够吧。
韩国夫人有点不自在,咳了声,还是道:“你叫他进来,我亲自问一问。”
女婢便出门去,将那侍卫唤了进来。
韩国夫人上下打量他几眼,道:“这是林缙叫你送来的?他是怎么说的?”
那侍卫冷不丁被人叫进来,不禁有些惶恐,还当是出了什么事,想了想,方才道:“的确是林长史叫我送来的。他原本是想自己来送的,只是大安宫出了事,才叫我帮着送来……”
韩国夫人心头一跳,又一次确认道:“真的是林缙叫你送的?”
那侍卫语气坚定道:“真的是他叫我送来的!”
“……”韩国夫人的心情十分复杂,见那侍卫有些不安,便笑了笑,安抚几句,叫人好生送出去了。
屋里边儿再没有别人,她将那话本子草草翻了一遍,心里边儿禁不住泛起了嘀咕。
林缙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明晃晃的话本子,简直不能算是暗示,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求婚了啊!
怪不得那天晚上,他守在边上,还近前去递帕子呢,原来是怀着这份心!
可自己比他大了七岁,而且,他还曾经是皇帝为外甥女挑的驸马,这怎么能接受呢?
再说,他家里人会同意吗?
也说不准,武安大长公主人挺好的,也不拘泥于陈规旧俗。
不过,万一他跟纪明一样,都是驴粪蛋表面光,那可怎么办?
呵!
韩国夫人冷笑起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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