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看清楚身处何地后,身体倏然紧绷,“你又骗我!”他情绪激动,瞪向岑鲸鲸,愤怒的眼圈殷红。
两人一站一坐,岑鲸鲸就那样站在雪山顶,定定的看着他。
宋清欲坐在轮椅上,神情破碎不堪,崩溃大哭,“我说了离开这!”
“我那么信任你!”他受不住的用手捂住双眼,泪水延顺指缝滴落在山顶的积雪之上。
岑鲸鲸走到少年身后,将人环圈住。
“对不起。”她温声道歉:“辜负你的信任,对不起。”
对不起,揭开你深深埋藏在心底的伤疤。
对不起,因为自私,我骗了你很多次。
对不起,我知道我很坏,可我必须这么做……
宋清欲使劲扯开岑鲸鲸环在他肩上的手,“别碰我!”
岑鲸鲸抱的很紧,宋清欲挣扯半天也没扯动她分毫。
大雪飘落而至,冰凉的雪花砸在二人脸上,岑鲸鲸视线模糊一片,脸颊湿润冰凉。
她恍然发现,原来脸上的水并不是雪,而是自己无意识流下的泪……
“在乖一次好吗?”岑鲸鲸唇瓣贴在少年耳侧:“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这次过后我再也不会骗你。”
宋清欲停住挣扎,他扭过头望向岑鲸鲸:“我要离开这。”他红着眼再度乞求。
岑鲸鲸亲吻少年沾满雪碎的头顶,“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
她软言细语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
“是我的错。”宋清欲凝噎打断她:“是我太任性了,是我非拉着他们陪我爬雪山。”
“他们明明不想来的,是我,都是我。”
“是我害死他们,该死的人明明是我。”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苟延残喘的活着?”
少年一声声忏悔,一声声哭泣,硬生生落在岑鲸鲸的心上,一字一句砸的她心疼。
“不对的。”岑鲸鲸疼惜道:“我想,你爸爸妈妈肯定希望你开心,快乐的活着。”
宋清欲垂泪摇头,“他们那么爱我,可我却害死他们。”
岑鲸鲸蹲在少年身侧,“他们不会怪你的。”
她温柔拿过宋清欲的手,将他掌心朝上托起:“其实,他们一直在用特殊的方式陪伴你。”
雪花轻缓缓飘落在少年掌心中央,岑鲸鲸指腹摩擦他掌心上那片早已融化的雪珠。
“他们对你的爱,会幻化成一片片洁白的雪花。”
“你伤心的时候,它就会变成水珠,凝聚成泪。”
“你开心幸福的时候,他们也会因你雀跃的心情而漫天飞舞。”
岑鲸鲸将他掌心松松握合,雪花凝成的泪,被少年包裹在掌心之中。
宋清欲泪水不止,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可是我恨我自己。”
他仰起头望着苍茫暗沉的天空,圣白的雪,飘落进少年眼中。
瞳孔被雪冰的生疼,可宋清欲执拗的睁大双眼,雪在他眸中融化,随着一颗颗珍珠泪滚落而下。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岑鲸鲸站起身,为少年挡住天上飘舞的雪花。
“苦难的降临不是我们能抉择的。”
“不要把心封闭在不见天日的暗处,试着走出来。”
宋清欲紧紧抱住岑鲸鲸的腰,将头埋在她的腰腹之间:“我没办法原谅我自己。”他哭道。
“乖,不要难过。”岑鲸鲸拍动少年头顶,手指早已被冻得冰冷僵硬。
“你这样自责,他们会心疼的。”
宋清欲哽咽:“他们真的不会怪我吗?”
岑鲸鲸温软有力的说道:“父母的爱是伟大的,是无私的,他们只会愿你健康幸福的成长。”
“所以不要再自责,不要再愧疚了好吗?”
“你恨自己的同时,他们又何尝不在为你伤心流泪呢?”
宋清欲从她腰间撤出头,哭的身体止不住抽动:“会吗?”他问。
“什么?”岑鲸鲸没听懂。
宋清欲抽噎道:“他们真的会幻化成雪花陪我吗?”
岑鲸鲸用冰凉的指尖触摸少年脸庞,语气坚定:“会。”
两人沉静的坐在雪山顶,寒风刺骨,可岑鲸鲸感受不到寒冷,她只觉得心里空洞的厉害。
回到别墅后,岑鲸鲸静静等待八筒传递消息。
她等了许久,也没能等到八筒嘈杂的小奶音,本该迫不及待询问的,但她张不开嘴。
岑鲸鲸抚摸枕在自己膝间沉睡的少年,她悄声自言:“你会幸福的,会遇到比我好的人。”
“对不起,我不配拥有你这样纯粹的爱。”
“也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爱情的滋味有多美好。”
“我走了以后,你就忘了我吧。”
岑鲸鲸指腹滑上少年细腻的脸颊,轻柔描绘他眉眼:“同样,我也会忘记你。”
她想,这里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南柯一梦,等她醒了,梦就醒了。
八筒奶音沉沉传来:【宿主。】
“嗯。”岑鲸鲸道。
【宋清欲余下的恨意值,你是怎么猜到的?】
岑鲸鲸嘴角勾出淡笑:“不是你提醒的吗?”
八筒道:【你是指爱来源于心?】
岑鲸鲸道:“你说我从未走进过宋清欲的内心看看。”
“我就在想,其实你说的很对。”
“所以我仔细思考你曾经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回想与宋清欲相处的每一瞬。”
“我穿来第二天,你说过,宋清欲生日那天,他的父母因他而死于雪灾。”
“我曾经打开宋清欲的衣柜,你说那件白色衬衫是他母亲送他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他很珍惜,但那也是他的痛。”
“包括我每次提起帮他过生日的时候,他表现出的状态很低沉。”
“所以一桩桩一件件表明,余下的恨意值始终不消,与其他人无关。”
“他内心深处最痛恨的,其实一直都是自己。”
“而别人带给他的恨意,只不过是在他的恨意基础上多着墨了几笔。”
八筒安静一瞬才问道:【那宿主真决定离开?】
【这里也很好啊,这里有很多真实疼爱你的人,可那个世界只有你父母而已。】
岑鲸鲸指尖捏住宋清欲的发梢,“所以,我可以走了是吗?”她反问。
八筒沉吟:【是的。】
少年睡的很沉,每每哭过他都要睡上好久。
岑鲸鲸轻悄悄移开身体,让宋清欲安稳睡躺在沙发上。
她对八筒淡声开口:“可以等等带我走吗?我有东西要留给宋清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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