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威远侯,她的夫君,“什么劳什子话,我这是气昏头了!顾青山,这丫鬟说我们女儿推了她的堂妹,这是污蔑!”
盼月从身上拿出了一枚祖母绿龙凤玉佩,抬起头望向坐在上首的顾老夫人,“老夫人您可曾记得这枚玉佩?盼月记得这是大小姐出生之时,您亲手送给她的礼物,这玉佩是奴婢挣扎之时从大小姐腰间拽下的,这证物我也一直保存至今。”
唐嬷嬷缓缓走近她,仔细地看了看,暗自心惊。她随后回到顾老夫人身边,朝她点了点头。
侯夫人安氏还是硬撑着狡辩道:“这是芸儿的玉佩不假,也有可能是你从她那里偷来的,说来说去你只有一面之词,让大家如何信服!”
隐在侯府众人身后的福伯突兀出声道:“看来侯夫人您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兰香,到你说话的时候了。”
安氏脸色煞白,僵硬地转头望向她的贴身丫鬟,只见兰香缓缓走到正堂中央,恭敬地行了个礼,出声道:“奴婢乃侯夫人的贴身侍婢,几年前在庄子上,奴婢奉夫人之命给大小姐送吃食,曾经亲眼看到大小姐与二小姐不知因何事在争执,而大小姐突然出手一把推了二小姐,随后二小姐便掉入水中。盼月在一旁大声呼救,竟也被推下水。这件事发生的很是猝不及防,起初奴婢害怕极了,便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躲起来了。”
安氏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恨恨地看着兰香,“你这是栽赃陷害!兰香,你可是我们安家的家生子,一家老小都握在我手里,你糊涂啊!”
兰香平静地抬起眼,反击道:“夫人,人在做天在看!您与大小姐所做的那些事,真以为天衣无缝吗?在您的眼里,我们只不过是解闷的玩意儿罢了,开心的时候逗几句,不开心的时候打骂都是家常便饭。奴婢一家的确都是安家的下人,但当初我的小弟只不过是不小心撞到大小姐,您是如何做的?赏了一顿板子了事,我的弟弟就这样没了!家里的父母亲为此哭得肝肠寸断,却从不敢在人前露出一丝不满,奴婢自那时起便恨毒了您!”
寿安堂里回荡着兰香的话语,“所以奴婢付出了百倍千倍的努力,才爬到您身边贴身丫鬟的位置,您可知道奴婢日夜期望着真相大白一天的到来,幸好奴婢等到了。”
侯夫人安氏已经说不出任何话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彻骨的寒冷,她下意识地看向二房夫妇,顾青书黑着脸,用恨不得将她撕碎的眼神盯着安氏。在他身边的二夫人傅氏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这令人窒息的环境中,顾老夫人疲惫地看向大儿子顾青山,问道:“老大,你打算如何?”
威远侯顾青山扯了扯嘴角说道:“母亲,儿子如今已经不知如何面对弟弟弟媳,还有无辜枉死的霓儿。是儿子的一时疏忽,才导致这等局面,请母亲准许儿子休妻!”
“夫君!顾青山!你不能休了我!芸儿现在已是晋王妃,你是要让她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吗!”安氏猛地扑了过去。然而下一秒却被威远侯一脚踹开,他大声指责道:“安静如,本侯说过你就是个蛇蝎妇人,今天来看一点都没说错!我恨不得将你的心剖出来看看到底是多黑的心肠,才能养出这样的逆女来!”
安氏自知大势已去,跪着哭求道:“我去认罪!别将芸儿拉下水,她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求你们放过她吧!老夫人,您说句话啊,芸儿可是您的嫡长孙女!您帮帮她!”
顾老夫人看着眼前混乱的局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劝道:“老大,多的我就不说了,休妻一事不妥。不然就暂且把她关押在侯府家庙里吧。”
顾青山愧疚地望着顾青书夫妻二人,痛声说道:“二弟,弟妹,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失职,无论你们有多少怨言,为兄都接受。”
傅氏闻言抬起了头,只见她双眼通红,慢慢地走到安氏身旁,蹲下身子靠近她,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只是开始,凭什么你的女儿能稳坐王妃之位,而我的宝贝女儿只能在水中挣扎着死去。安静如,你要好好活着,睁大你的双眼给我好好看着,你最引以为傲的孩子会怎样被侯夫人最不屑之人践踏在脚下。”
安氏惊恐地望着对方,颤抖着出声道:“是你!对吗!是你策划了这一切!”
傅氏擦掉了脸上的泪水,起身温柔地朝着威远侯道:“大伯,你是你,安氏是安氏。我与夫君不会将您二人混为一谈,至于真相,就到此为止吧。再追究下去,不止是您,就连母亲也很难做。”
顾老夫人顿了顿,眼里盛满了愧疚与悔恨之意,就连顾青山听到傅氏这一席话,更是万分羞愧。傅氏转身走向已经等着她的顾青书,轻声告退。在场的只有安氏注意到了她的好妯娌和晋王府管家之间的眼神交流,更是认定他们是一伙的。
福伯见侯府这场大戏也差不多要到了落幕之时了,便主动提出告退。
二房主屋内,顾青书不解地询问道:“夫人,你为何如此轻而易举地放过杀害霓儿的凶手!”
傅氏低头准备做些绣活,轻声说道:“夫君,你瞧我方才的那一番话,你母亲和兄长是否有所动容?”
“那当然是有的!”顾青书直接道。
“夫君,虽然你是刑部侍郎,每日接触到的犯人大多都是穷凶极恶之辈。我这一招叫做以退为进,霓儿是我们夫妻俩第一个孩子,几年前她无辜枉死,身为她的娘亲,我岂能不崩溃至极?又逢夫君你因公出门办事不在我身边,那些时日我如何熬过来的,你知道吗?”
眼见爱妻又要落泪,顾青书顾不上其他,赶忙开始好声安慰。
傅氏哭了一会儿,打发了顾青书先去沐浴,她又迈进侧间。只见屋内摆着一个顾汐霓牌位,傅氏抽出腰间系着的帕子,轻柔地擦着牌位,低声呢喃道:“霓儿,乖女儿,娘隐忍多年,今天安氏倒台只不过是开端。娘向你保证,涉事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寿安堂那位,你一定要在天上好好看着,保佑娘一切顺利。”
昏暗的烛火下,傅氏此时的表情平静得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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